[鬼滅の刃]305

September 01, 2023

傾城色‧三味線〈五〉(宇髓天元 / 我妻善逸♀)


※原作〈遊郭篇〉衍生,篇名取自戲作《傾城色三味線》,作者為江島其磧,元祿十四年出版。

※善逸天生女性設定,內文含 OC(原創人物)描寫,不適者注意。

※宇嫁重要且貫串全文,介意者請謹慎閱覽。



【上部・傾城色】第五章 忽雷破夢


當我妻善子走向宇髓天元的時候,宇髓天元總會聽見鏗鏘如利刃出鞘的聲響。

身為曾以暗殺為本職的前忍者,宇髓天元相當擅長捕捉細微的響動,並且以那些常人無法聽聞的音色迅速構築出空間形貌,藉此判斷最恰當的殺人路徑。

出色的殺手,擊斃獵物僅需一瞬間。若是驚動目標,甚至形跡敗露皆屬下等之流。宇髓天元殺過不少人,這是他時刻背負於身的業,然而真正壓在他心頭的巨石,是他失去的無數手足。

這些兄弟姐妹中,有宇髓天元親手結束性命者,也有熬不過家族屠殺式的磨練,早早夭折的孩子們。宇髓天元渾渾噩噩地在求生與死亡間掙扎,走過手足的屍骨,看著越來越像父親翻版的弟弟,對週遭一切的困惑感愈來愈深。

直到他在父親的安排下與三位少女訂婚。

同宇髓天元訂定婚約的女性並不是普通人,而是這支龐大且古老的忍者聚落成員。換言之,她們皆是女忍。女忍經受的訓練比之男性忍者毫不遜色──說是更加殘酷亦不為過。她們的身體及性命只為任務而生,由於生理因素,女忍難以在武技上超越男人,故被迫發展出純熟的色誘之術。她們早早被教導如何於床笫中暗殺目標,除此之外,女忍的另一價值便是生育。

宇髓天元的胞弟,便是恪守「多子多孫壯大家族」此一信條的典範。妻子們誕下孩子後,宇髓天元的弟弟便將之棄如弁髦,不聞不問。對他而言,「妻子」只是個為己生下後代的工具,名義上雖是夫妻,實際上毫無瓜葛。他活成了一族首領該有的樣子,除了家族利益,眼中再無其他。

可宇髓天元抗拒這一切。與妻子們成親後,宇髓天元意識到這不該是他的家庭應當承受的,更不是他的妻子們必須順從的命運。

他將妻子們喚來,這是他與雛鶴、牧緒及須磨第一次的家庭會議。宇髓天元和妻子們決定離開忍里──說得現實點,就是叛逃宇髓家族。自此以後,凡有任何重大的事情,宇髓天元都會與三名妻子共同討論,從不例外。

他把這些往事告訴善子的時候,自己都有些吃驚。雖然這是作為回饋而吐露的故事──善子同他說她在成為鬼殺隊劍士前,差點被情人賣到妓樓還債的經歷,這讓宇髓天元心有所感,酒酣耳熱間,便說與善子聽了。

善子聽畢,由衷道:『你的妻子們真偉大。』

宇髓天元笑了,善子誇獎他的伴侶,他沒來由地感到高興。

『當然,她們是我最好的老婆。』

『能忍受您到現在,實在讓人敬佩。』善子翻了翻眼睛,隨意撥了三味線兩下。

『你這臭丫頭,』宇髓天元罵道,卻也沒怎麼生氣。

『宇髓先生,還能多說些您妻子們的事情給我聽麼?』善子假笑道,她今日沐浴過後才來裏茶屋和宇髓天元見面。善子穿著鱗紋的杜若色小袖,頸子周圍鬆鬆地纏著手拭巾,腰帶綁著水木結,洗滌過的頭髮披垂於肩。宇髓天元嘴上不說,心裡卻很是喜歡她散著那頭金髮。

『不要,因為善子態度不佳,罰你彈琴一首我再考慮考慮。』

『和下屬討價還價像話麼!』

善子如今已習慣同宇髓天元在裏茶屋會面了,自從前段時間宇髓天元喬裝成嫖客登樓後,兩人再也沒有於京極屋見過。一來,宇髓天元太引人注目,即便指名善子接待並經過姊女郎──若紫花魁同意,妓樓裏人多嘴雜,恐怕徒增額外的困擾。二來,善子與上級遊女不同,真要接客,只能與遊女們割床。

所謂割床,便是在「輪流部屋」與其他遊女共同接客,每組遊女和客人僅以一扇屏風或衝立區隔開來,因此臨床的動靜全部能聽得一清二楚。無論是交談、齟齬、調情或歡好,由於基本上都在同一個空間裏進行,可說是毫無隱私可言。

或許宇髓天元不覺得如何,但善子實在受不了這個。她安靜地同宇髓天元獨處便容易緊張了,身旁充斥著男女交歡的淫聲浪語,簡直要讓她羞恥得拔腿就跑。

裏茶屋雖然是提供遊女和間夫幽會之所,難以避免聽到燕侶鶯儔,情意綢繆之聲,可到底不比妓樓浮濫。她和宇髓天元相見的時間也多是遊女送了客,好不容易能休息的時候。就連善子也會在報告結束後偷閑補眠,此際倒是顯露出裏茶屋的好處來了。

和宇髓天元說了幾句沒營養的話後,善子閉目默記昨晚在妓樓聽到的曲子,流暢準確地再度重現。她能記住每一首聽過的曲目,毫無窒礙地復刻並作出變化,而善子在三味線上的造詣,也讓原本認為她不具姿色,大概連初夜都賣不出去的樓主改觀,提拔她為服侍花魁的振袖新造。

宇髓天元以掌持頤,一隻手輕輕打著拍子,善子的琴音雍容中變化萬千,大器未成,卻充滿令人心馳的魅力。想起稍早時,善子和他說自己被爺爺──前鳴柱桑島慈悟郎收為徒弟以前,在茶屋作茶汲娘的往事。

聽善子說她過去是黑頭髮,連眉毛都是黑的,還是現在的金髮更襯善子的眼眸……她會穿著網紋小袖,圍著山茶花圖紋的前掛,在茶屋裡外忙碌麼?不曉得當時善子的腰帶是甚麼圖樣,綁成豎結應當很適合她。

『那個人跟我說自己是富裕商家的少主人,其實我不在意他有沒有錢,』彼時善子正拿著銀舍利捏的飯糰吃著,一、兩粒米黏在她的嘴角邊。『後來他又說,家裡生意遇到變故,急需一筆錢週轉,四處籌錢急得快禿了,問我能不能幫他一點忙。』

『哦,他是不是還說,等這次危機度過以後,就娶你進門?』

『宇髓先生怎麼知道?』善子睜大眼睛,驚奇道:『果然只有同類才能互相理解呀。』

『莫以為本大人聽不出你在損我,』宇髓天元啐道,伸手捏了捏善子的臉蛋,將她嘴邊的飯粒給拈走了。『我還知道,你當真給他一筆錢了。』

『是呀,說是我的全部身家都不為過,可沒有想到,他不只拿了我的錢與情人私奔,還用我的名字簽下借據。』善子歎了口氣,宇髓天元以為她要哭了,可善子的表情更多是無奈。『債主找上門來時,我已聯繫不上他好一陣子了。幾個凶神惡煞抓住我,要把我拖走,茶屋的老闆也不肯出面,我哭著求他們,趴在地上不肯離開,因為他們說若我還不了錢,就要把我賣到遊廓去……

『然後常來店裡的爺爺出現了,他問那些人幹甚麼圍著欺負一個小姑娘,知道怎麼回事之後,就說願意幫我還債,只要我肯答應拜他為師,那麼我們便有如同父女的情分了。長輩為子女還錢,也是合情合理的事。』

『桑島老爺子是你的貴人啊。』

『是爺爺救了我!』善子高興地說道,可立時又垮下臉來。『我開開心心隨著爺爺回桃山,爺爺讓我不被賣掉,從此做牛做馬我都甘願,可是……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爺爺竟然是想培育我作劍士!』

『能得到前任鳴柱的指點,你可要心懷感激啊,』宇髓天元莞爾道,善子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。

『可是我學不來,我沒辦法呀!』她尖聲道,情緒激動起來。『尤其是知道爺爺曾是多麼厲害的人,做著多麼危險和偉大的事情後,我更加後悔答應拜爺爺作師父了。爺爺……爺爺不應該有這麼不成材的徒弟,我無法成為雷之呼吸的繼承者……』

善子嗚咽著啜泣,說到自己被欺騙感情、金錢時,善感愛哭的她沒有落淚,然而提到她最敬愛的前鳴柱,善子卻是泣不成聲。

『雖然、雖然聽到要被賣去遊屋時很害怕,可是我早就知道那個人不是真心待我的,還有他之前那些……那些欺騙我的人,即使他們拋棄我,使我傷心難過,可我畢竟是連爹娘都不要的人,所、所以也可以接受……

『但是爺爺不一樣,他是打從心底認為我有天賦與才能,他從來沒有欺騙我,反而讓我更難受。』

『明知道那些人不懷好意,為何你卻輕易付出感情呢?』宇髓天元歎息道,揉了揉善子頭頂。

『遇到爺爺以前,從來沒有人愛護、信任過我。宇髓先生,我和您說過,自己聽得見每個人心裡的聲音,或許……或許您不相信,但我真的聽得到。』善子抽噎道,『這世上表裡如一的人太少了,除了爺爺,也只有炭治郎讓我聽到真正的、溫柔得讓人想哭的聲音。如果我不肯相信哪怕一點點好聽的假話,不願意付出我的心,是不是再也沒有人會搭理我這種人了呢。』

『你認為自己是哪種人,善子?』

『不被選擇的人……愛哭、懦弱、膽小又沒用,沒有一件事作得成。』

『那麼你覺得,桑島先生是老糊塗了才會看重你?』

『不是這樣!我只是想……一定有比我更適合承繼爺爺武技的人,』善子說到雷之呼吸不禁悲從中來,哭得幾乎要打起嗝。『有哪個繼承人只會一式而已?即使爺爺從未放棄教導我,可是我……

『我真的學不會!嗚哇啊啊!』善子大哭道,她對師父有多麼感恩,對自己就有多麼失望。她並不是沒有來由的自卑,對善子來說,面對過的人、遭遇過的事情,無一不在告訴她,她有多麼不配獲得幸福。然而少女依然抱持著小小的希望,就像十個假意說愛她的情人裡頭,或許真有一個人願意與她建立平凡、長久而穩固的家庭關係。

比起戀人,善子更渴望的恐怕是家人才對。所以這就是善子總想要他說妻子們的事情──的原因麼?宇髓天元想道。

『桑島先生說過甚麼?對於你學不成壹之型以外的雷之呼吸,他批評你了麼?』

『爺爺沒有……他雖然很嚴厲,可是沒有因為這件事罵過我。』善子不舒服地打著嗝,宇髓天元拿起手拭巾給她擦臉,她握著宇髓天元的大手,用力地擤了擤鼻子。『嗝呃!』

『你老把自己哭得這麼醜呢,』宇髓天元笑道,善子捶了捶他的肩膀,軟綿綿的。『就算你不相信自己吧,也該信任桑島老爺子的判斷。難道還有人比他更專精雷之呼吸?』

善子搖搖頭,確實,當今懂得雷之呼吸的劍士中,桑島慈悟郎若說自己第二,沒有人敢妄稱第一。

『師父說,如果我只能學會壹之型,那就把它練到登峰造極,打磨至極限之上的極限。』

『那不是很華麗麼!真不愧是桑島老爺子。』宇髓天元大笑道,桑島慈悟郎對武學的見解,實在令人敬仰佩服。『返璞歸真吧,善子。用一生鑽研一件事,就是高手啊。』

『用一生鑽研一件事……』善子喃喃道,眼淚慢慢止住了。

『話說回來,你說曾經交往過很多對象,不會每個都被騙財騙色吧?』

『甚麼騙財騙色?』善子揉了揉眼睛,她哭得眼周都紅了,太過激動下,思緒都變得遲鈍起來。『你……笨蛋柱,你在想甚麼!』

『都敢信口開河說要娶你了,就沒有人想趁機揩油麼?』

『我是這麼隨便的人麼,既然知道人家不是真心的,怎麼可能輕易和他……他們同寢呀!』

『都知道人家背地裡有壞心思了,誰還傻傻地把錢雙手奉送啊,』宇髓天元掏掏耳朵,心情忽然低落下去,隱約有股苦味漫上喉頭。『那個傻蛋是誰,好像叫做我妻善子?』

『啊!你真討厭!』善子高聲叫道,抬起手推攘他。自從兩人在京極屋把若紫花魁的迎賓室鬧得一塌糊塗(宇髓天元為此付了一筆賠償金),善子不再忌憚於觸碰宇髓天元,甚至於有些得意忘形了。

『反正……我不想說,』善子見推不動宇髓天元,便跪坐起身去揪他頭髮。宇髓天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,善子不曉得他想成甚麼樣了,情急之下被腰帶一絆,眼看著就要撞上宇髓天元的肩膀。

宇髓天元陡然握住善子的腰肢,帶著她的手勾住自己脖頸,讓善子的臉頰落入他的懷中。雖然動作彆扭,好歹沒有磕到骨頭。

『喂,善子,有沒有哪兒撞著了?』

『……有些人,還沒有牽我的手就跑了。』善子並不驚惶,反而順勢蜷起身子在他胸前咕嚕道。『我就是傻,您想笑就笑吧。』

宇髓天元倒不是非要善子給個交待,何況他們也不是能夠去介意對方過往的關係。他只是禁不住在意,善子太習慣自欺欺人,那些事情帶給她的影響,遠比她所表現出來得多。

『誰沒有少不更事的時候,我也不該問你。』宇髓天元安撫地拍拍善子的背,遲疑著是否該讓她下去,最後還是抱起善子,以便她在自己腿上坐得舒服些。

『這又不是誰都不能說的事情,只是講起來很難為情而已,』善子抬頭看著宇髓天元,搭在他肩上的手指不經意地撫了撫後者的髮尾。宇髓先生連頭髮都很好摸,這就是講究華麗的男伊達麼?『宇髓先生,我彈琴給您聽,好麼?』



善子彈琴時總閉著眼睛,很少看他。除了她想起甚麼要和他說,或者她本身沒有非常專心,才會邊望著宇髓天元邊奏樂。宇髓天元沉靜地聽曲,凝睇著善子。不得不說,善子令他因尋不得妻子們而焦躁的心平穩許多,即使常常與善子談起她們,也不再感到無所適從。

炭治郎和伊之助同宇髓天元白日會面時,炭治郎提到對水揚儀式的擔憂。「水揚」在遊廓的行話指的是破處,乃遊女初次體驗性行為的儀式。明面上,妓樓會從熟悉且信任的常客當中,挑選一位擅長此道的年長男性來實行,同時收取高達三十天份的巨額揚代 1 ,是一種將年輕女孩交給有錢且好色的老男人整整兩天的「儀式」。

新造完成水揚儀式後,才算正式出道。部分妓樓會將水揚與出道分別競標,通常是備受期待的引込新造方有此待遇。然而,這也意味著妓樓在同一個女孩身上剝皮兩次,利用「物以稀為貴」的心理吸引男客掏出錢來。

善子自從中了蜘蛛山之鬼的毒素後,除了外貌出現逆齡化現象,似乎生理方面也倒退幾歲。她的月事中止了──宇髓天元暗自意外炭治郎連這種事都知道,按胡蝶忍的說法,善子的身體機能皆屬正常,隨著她「重新」長大,女性功能也將一一恢復。

善子如今雖是新造,卻還不需要接客的原因便是為此。即使是妓樓這樣的風月場所,也不會強迫初潮未至的少女從事性行為。然而,炭治郎提出這項疑慮,表示善子恐怕將面臨被迫出道的窘境。

『你怎麼知道?善子和你說的?』宇髓天元問道,伊之助對這種話題沒興趣,自個跑開了。

『不是的,善子還不曉得這件事,我聞出來的,』炭治郎道,『我的鼻子很好,以前在家裡,母親和禰豆子的月事都由我提醒。』

『還需要多少時間?』

『我無法非常準確地判斷出來,不過善子目前的變化很輕微,味道還相當淡,』炭治郎沉思道,『雖然我想過直接和善子說,但是她每日在妓樓裏工作,已經非常緊張敏感了,所以想請教宇髓先生,應該怎麼辦才好。』

理想的情況,便是盡速找出潛伏於遊廓的鬼,以及找到妻子們的下落。如此一來何時抽身都不是問題。然而現在,一切彷彿泥牛入海,無論發出多少訊息、向多少人打聽情報,花街仍是花街,燈火通明中,所有的影子皆隱匿無蹤,好似在嘲笑他們的心焦。

後來這事由宇髓天元向善子說了,善子訝異道:『咦,炭治郎的鼻子真靈!』

宇髓天元輕輕拍了善子的頭一下,笑罵道:『現在不是佩服他的時候,你打算怎麼做?』

『還能怎麼辦呀,這我也不能控制。』善子淡淡道:『雛鶴小姐的事情,京極屋的姐姐們只知道這麼多了,我想著最近得去一趟河岸見世,先認識幾個在那兒工作的姐姐才好套話。』

宇髓天元道:『我以為你會哭著喊不做了,然後指著我罵個沒完。』

善子瞠起雙目,一手指著宇髓天元的鼻子高聲道:『若是這樣,我一開始早跑了!就算宇髓先生把我捉回來也沒用,我氣得是你隨意賤賣我!雖然我也知道自己醜,哪個遊屋都不肯收,你只能用低廉的價格把我推銷出去……但是……』

善子放下手咿咿嗚嗚地哭了起來,宇髓天元想笑又不敢笑,畢竟人家真的很傷心。

『說甚麼「讓她掃廁所也行」,您知道妓樓的小便池有多臭麼,我活到現在還沒看過那麼多男人的屌……嘔……』

『噗哈哈哈哈!』

『您笑甚麼啊!笨蛋肌肉柱!禿子!』

宇髓天元在善子的琴聲中勾起唇,他對她「禿子」的指控頗不滿意,自己那頭月光渲染似的頭髮不只好看,髮質也十分柔軟強韌,善子真應該仔細摸一摸。

雖然善子自認其貌不揚,宇髓天元也常逗弄著說她醜,可他不是真心這麼想的。善子那豐沛華麗的金髮,足以掩蓋她容貌上的不足,何況少女的五官並沒有甚麼瑕疵,她臉小,因此顯得眼睛很大,金茶色的虹彩與頭髮相得益彰,鼻子也小小的,嘴唇總像是微微噘著。

唯一讓人嫌棄的,應當就是善子那兩顆兔寶寶牙了。善子的牙並不整齊,倒也不是參差凌亂,而是門面處的兩顆齙牙,使她看起來十分幼小。宇髓天元倒不討厭善子的牙齒,她吃著東西的時候,哭泣的時候,抱怨的時候,只要她開了口,宇髓天元總是忍不住盯著她的牙看。

旁人說她醜,不過是因為善子激動起來老是五官亂飛,她崩潰的表情實在讓人百看不厭。一開始的時候,宇髓天元覺得這個女孩子又吵又瘋,情緒起起伏伏,不是在癲狂邊緣,就是在通往癲狂的路上。可他後來明白了,善子的世界有太多聲音了,想聽的、不想聽的;善意的、惡意的,全罔顧善子的意願湧入她耳中,使她片刻不得安寧。長久下來,誰不會神經敏感、大喜大悲呢?

令宇髓天元在意的,是善子的腿。他第一次同三人組相識時,善子穿著鬼殺隊的制服。和部分女性隊服不同,善子和胡蝶忍皆穿著隊中的男性形制,意即下半身為袴並打上綁腿的組合。故宇髓天元直到讓三人組作女裝打扮後,才看見善子的腿。

少女的腿傷痕累累,即使殺鬼時以肉身迎擊幾近不死之身的鬼,難免會留下難以痊癒的傷口,可善子的腿比起炭治郎和伊之助,說是慘不忍睹亦不為過。每當善子行走坐臥時,身著和服的她,湯文字下隱約露出的腿腳總是吸引宇髓天元的目光。

它非是女性白皙纖弱、無瑕細膩的肢體形象,善子的腿比一般少女還要粗些,肌肉勻稱,富含力量。她的腳丫子倒是符合年紀的可愛,有著圓潤的趾頭和修剪整齊的指甲,腳板偏窄,踝骨線條優美。雷之呼吸是側重於加強下半身力量的技法,宇髓天元並不意外善子有雙結實的腿,可滿布其上的痕跡是怎麼回事?總不可能每個對戰的鬼,都曉得要針對雷之呼吸劍士的下身進攻,何況善子一出刀,戰鬥約莫等同於結束。除非──除非善子腿上的傷是雷之呼吸的後遺症。

宇髓天元十分在意這事,也認為自己或許能尋個時機介入。畢竟音之呼吸乃雷之呼吸的衍生,自身所學說不定能幫上善子的忙,無論是減輕技法運用帶來的身體負擔,還是增加實戰當中存活下來的機會。

宇髓天元並非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善子的偏心,然而他尚無法定義那是一種甚麼樣的感情。偶爾想起她,他就忍不住微笑,有時候又彷彿被一道驚雷劈入心底,焦土中燃起火來,燒得他隱隱作痛。

善子的手突地震了震,某顆錯位的音符打斷宇髓天元的思緒,她緊閉眼簾,抿著的嘴唇洩出一絲吐息,善子的琴音變得銳利猛烈,宇髓天元又聽見了刀劍出鞘之聲。

他不知道善子怎麼了,然而琴絃鼓譟、雷鳴共振的聲響將宇髓天元拉進善子的世界當中──他們忽然來到一處不存於此的空間,裡頭只有他與善子,兩顆心向著對方敞開,靈魂貼近靈魂。

巨浪般的音流中,宇髓天元感受到自己的手一把扯開善子的衣襟,連著襦袢拉至肩膀下方,腰帶四方蔓延,鋪滿天地世間。善子的腿隨著宇髓天元的身形展開,然而她的身體不停抖動,彷彿在掙扎抵抗宇髓天元的敲擊。可過後他就發現善子並未推拒,她柔軟的身子隨著他的開鑿彈起落下,口中的吟哦竟似金石鏗鏘。

少女纖細的胴體中央藏著漩渦,以花瓣一般的私處為入口,鑽進她的子宮,來到她的心,善子的胸脯盡是電閃雷鳴,他得冒著風雨挖開了,找到那只小小的、金子似的女孩,將她含入嘴巴裡,也讓她把自己吞下肚。

善子的頭髮流光飛舞,遮住了宇髓天元的視線。他只能看著那張開闔蠕動的嘴,茫然地想著為甚麼見不著善子氤氳的眼眸呢?哦,原來是被他掩著了,難道其實他害怕善子的目光?宇髓天元心裡清楚,只有當善子闔上眼簾,自己才敢放縱地凝視她。她的眼睛是刀鞘。

『宇髓先生,』寂靜撕裂了樂聲,宇髓天元猛然睜開雙眼。善子躺倒在他身下,三味線滾落一邊,她的衣服仍好好地穿在身上,只有一隻腿從湯文字中破土而出,足尖點落於宇髓天元肩頭。

宇髓天元跪坐著,身形微微傾斜,寬大厚實的手正抓著善子的膝窩,少女微微顫動的肌膚輕柔而有力地壓著他的手心,一跳一跳地,兩顆心彷彿也藉著那片皮膚連接起來了。

宇髓先生。』善子輕聲道,仿若歎息。



  1. 與遊女交易需付的金錢。




bgm: 霹靂布袋戲—忽雷破夢

I welcome your feedback!:D

如果您喜歡我的創作,歡迎點擊下方拍手圖案(彈出式視窗)五次。
回饋將由 LikeCoin基金會 出資,您只需註冊 / 登入 FB 或 Google 帳號即可贊助。感謝您的欣賞與回饋!

0 comments

Popular Posts

photos

2018霹靂藝術科幻特展

Subscrib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