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金光]223-2

October 09, 2021

風快的刀〈下〉(鐵驌求衣 / 風逍遙♀)


※現代黑幫 AU,涉及風逍遙和蒼狼性轉換。

※蒼風天生女性設定,內文含 OC(原創人物)描寫,不適者注意。

※又名:老鐵暈船記。(不是



白日無跡覺察軍長對風丫頭的態度轉變,約莫在後者又能活蹦亂跳不久。本來那場鬥毆當中,風逍遙便沒受甚嚴重的傷,去醫院拍了 X 光,骨頭也沒發現問題。可鐵驌求衣彷彿特別著緊她,甚至破例讓風逍遙一到中午便至議事廳來,有時讓弟兄去相熟的酒店叫菜,有時就兩人一同外出用餐。一般而言,鐵驌求衣私下照顧的對象極少公開露面,白日無跡想起那位年紀比風逍遙年幼許多的榕小妹,鐵軍衛除了幾名核心成員,基本無人知曉其存在。說來也是奇怪,榕小妹正是需要長輩隨時照拂的年齡,雖說軍長確實有為其安排人手及穩妥的住處,可像現今這般與風逍遙同住,還是頭一遭。白日無跡知道鐵驌求衣,他斷不是為了美色(白日無跡木然的臉部肌肉抽了一抽),或是想從那副小身板上得到甚麼才做此選擇,可僅僅是為監視九算老大——非指龍頭,只是按年歲排行——當年遺漏的小蝦米,鐵驌求衣未免也太上心了。

鐵軍衛雖紀律嚴謹,可忽然來了個荳蔻年華、姿容秀逸的少女,清一色的男性群體難免躁動起來。弟兄們拿不準軍長對風逍遙是個甚麼態度,可她是鐵驌求衣正式向大家介紹照面的人,出入行動亦從不避嫌,暗暗便有人猜測,這風逍遙莫不是未來的軍長夫人?說是未來,也不過是因為她實在太小了。鐵軍衛上下對軍長有股莫名的信心,他們篤定鐵驌求衣不是會對小女生出手的敗類——哪怕他們是黑社會。

風逍遙卻是沒有適應不良的問題,她好似天生具有一種親和力,在彷彿微醺的眼神中自然地同你稱兄道弟起來。鐵驌求衣疼愛她,是鐵軍衛上下皆知的事實,可風逍遙本人好似不以為意,她從未將這份優待作為籌碼,對弟兄們頤指氣使。然而她也知道自己撒嬌有用——鐵驌求衣對她自有股莫可奈何,大概是因為他不曾和這樣年輕、且同自身歲數相距甚廣的女孩長時間相處過。這導致鐵驌求衣不容易判斷風逍遙的示好是不是別有用心,對於自己的回應也難以評估對方會如何看待。

鐵驌求衣帶著風逍遙往來工作場所,酒吧、夜店、賭場及走私碼頭。他確實兌現先前的承諾,將地下世界的風貌悉數展現於少女眼前。當然,這些情景多少經過排毒,他尚未在風逍遙面前殺過人,也不曾帶著她前去審訊組織裡的奸細。

隨著風逍遙露面機會增多,鐵驌求衣開始考慮為她選一件防身武器。某回吃飯,鐵驌求衣道:『稍後陪我去一位朋友的店裡看看,當作飯後消食。』

風逍遙呷了口啤酒(因老大仔平時不愛她拿吊兒醉當白水喝,遂以啤酒聊勝於無),好奇道:『甚麼樣的店?』

『軍用品店。逐漸有人注意起你了,未免上回的事再度發生,我認為你需要一件趁手的武器隨身。』鐵驌求衣道:『你喜歡怎樣的兵器?』

風逍遙笑道:『無論我提甚麼東西,老大仔都會買給我麼?』

鐵驌求衣微笑道:『力所能及,還要適合你才可以。若是 M202A1 火箭筒 1 ,咱們就得談談了。』

風逍遙噗哧一聲笑了出來,她不僅聽懂鐵驌求衣那軍事迷般的冷笑話,更當真給男人逗樂。風逍遙打趣道:『老大仔,你可別騙我,那種玩意隨便一間店都有麼?』

『現貨是麻煩了些,東西到手,不難。』鐵驌求衣一本正經道,風逍遙笑得更歡了,若不是同鐵驌求衣對坐於桌子兩頭,她真想伏在老大仔肩上又笑又蹭。

『老大仔,你真有趣!可我比較喜歡冷兵器——我喜歡手裡握著刀的感覺。』

『槍呢?你不喜歡麼。』鐵驌求衣想起錄像中風逍遙揮動酒瓶的姿態,心忖她確實很適合刀劍。風逍遙挪動身體的方式,重心的位置,以及她的腿部肌肉——她很少穿裙子,鐵驌求衣也不總是盯著少女的身子看,可軍人出身的他,對於體態難免比較敏感。

風逍遙轉了轉眼珠,直率道:『沒那麼喜歡。』

鐵驌求衣頷首,心中主意既定,便道:『讓你拿槍也是不妥,子彈本身是個麻煩,何況你不喜歡。不過,我朋友店裡進了不少優異的品項,除了軍刀、小劍等,不妨瞧一瞧有沒有其他合你心意的東西。』

給她武器,下一步便是讓風逍遙處理敵人——僅僅帶著少女出入聲色場所不能代表甚麼,可由著她用武器傷人,任誰都不會再將風逍遙視為圈外人了。鐵驌求衣對風逍遙的意圖十分明確,她是個人才,又牽涉道域多年以前某樁舊案,她自己不知道,可那件案子的幕後主使者始終在追蹤她。他將風逍遙藏了兩年,而後決定收為己用。這不能怪鐵驌求衣罔顧同門之誼,畢竟風逍遙從來不是九算老大的人——原本她應是那樁慘案的犧牲者之一,但因緣際會讓風逍遙逃過一劫,更輾轉漂泊至苗疆。

如果不是遇上他,現今的風逍遙會如何呢?鐵驌求衣極少做這種假設性問題,他對局勢的評估從不摻和投機主義思想。不過,即使他不雪藏風逍遙,以當時道域混亂的局面,九算老大也是鞭長莫及。經過這幾年沉潛,九算老大若有心,遲早會再度接觸風逍遙。可無論其打算做甚麼,風逍遙已然是鐵軍衛之人,是同苗疆最大勢力孤鳴一族關係匪淺的鐵軍衛——的成員了,任何人要對風逍遙動手,但凡有點腦子都會權衡再三。

然而,黑社會終究不是一個好選擇。鐵驌求衣看著風逍遙開朗地同軍用品店主閑聊,把玩展示品,不由得凝視少女的素手。他們生活在一起,平時同進同出,鐵驌求衣自然注意到風逍遙手上的硬繭。那是常年鍛鍊、熟習武器的手。從重繭分布的位置及大小來看,不難推測風逍遙當是使短兵器的行家。他沒有詢問風逍遙離開道域的原因,觸及過往,一向是風逍遙主動告知他為多。鐵驌求衣知道風逍遙是刀宗人,當初與她一同離開的幾個孩子是風逍遙的結拜弟妹,共兩男一女。可風逍遙沒有解釋為何只有她隻身來到苗疆,義弟、義妹們如今身在何處,又是為了甚麼原因分道揚鑣皆避而不談。她既不說,鐵驌求衣也不探問。每個人總有一兩件不願回想的往事,哪怕多數人也明白,時間未必能夠治癒一切。

風逍遙挑中一把短刀,是 T.O.P.S 的阿拉斯加捕鯨叉(Alaskan Harpoon)。她轉頭欲喊鐵驌求衣,不意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,鐵驌求衣本以為少女會因此憤怒——畢竟一個中年男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,恐怕不是甚麼令人愉快的體驗。然而風逍遙絲毫不見怒容,反而綻出笑靨,她的眼睛本就嫵媚,脣角一勾,當真是千樹萬樹梨花開,著實美不勝收。風逍遙拿著刀朝他揮手,A.H 只有尼龍製的戰術刀鞘,風逍遙等於是拿著開了鋒的軍刀在揮舞,嚇得店老闆退避三舍,直嚷道:『我的小姐,當心啊!』

鐵驌求衣正要開口,卻見那把粗獷的直柄刀彷彿魔術一般,在少女修長的指間旋轉移動,刀刃竟是半點也沒碰著風逍遙的手心。風逍遙正手挽了個花,又拋起刀身反手握住,虛虛地劈砍幾下。她好似對這把短刀頗為滿意,笑容滿面地對鐵驌求衣喊道:『老大仔,我要這一把!』隨後看也不看,順手抄起擱在櫃臺上的刀鞘,一氣呵成將刀子收了起來。

那店主到底是個做生意的,立刻浮誇地給風逍遙鼓掌,恭維道:『真看不出來,妹妹竟耍了一手好刀。眼光也夠毒辣,這把阿拉斯加捕鯨叉,可是由……』

鐵驌求衣走近櫃臺,風逍遙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手臂,眨巴著眼望向鐵驌求衣。這愛嬌的舉動,同方才試刀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。鐵驌求衣心道,自己竟分辨不出喜歡哪樣的風逍遙多些,她的神態、語氣和舉措皆不似偽裝,可即使是裝出來的,他也覺得可愛得很。

『喜歡這把刀?』鐵驌求衣問道,風逍遙微笑著點頭。

『很趁手,重量也剛剛好,』風逍遙稀罕道,鐵驌求衣不禁舉臂撥了撥她垂下的瀏海。

『不過刀鞘有些美中不足。』鐵驌求衣評道,店主一聽連忙解釋:

『雖然尼龍鞘容易磨損,可價格便宜易於更換,機動性也比一般刀鞘還要好些;掛在腰上、綁在腿上甚至手臂上都不是問題。』

風逍遙眼睛一亮,道:『綁在腿上的主意不錯,掛在腰部豈不是明擺著向警察叔叔打招呼嘛。』

『哈哈……妹妹真是風趣……』這店老闆同鐵驌求衣相識偌久,今日鐵驌求衣確實已先同他打過招呼,可他一見買東西的是個小姑娘,便先入為主以為鐵驌求衣只是要一件「花俏的玩具」送人。沒承想這位妹妹似乎來頭不小,考慮刀具的方式和思路也非外行,不禁納悶難道鐵軍衛缺人至此,連未成年的女孩子都要吸收?

『可以,那就這一把。』鐵驌求衣乾脆道,取出卡片付了帳,又問風逍遙道:『還要試試別的麼?』

『不用,我只要一把刀就足夠了。』風逍遙愉快地接過店主遞來的提袋,挽著鐵驌求衣的手則調皮地在其臂彎滑了滑。『而且我還要花時間和它熟悉熟悉呢。太多東西會忙不過來啦。』

鐵驌求衣輕笑了聲,不知是莞爾風逍遙的話語,還是她天真親暱的舉動。他朝老闆點頭致意,舉步帶著風逍遙離開。店主目送他倆出了門,隱隱約約猶聽見少女的聲音道:『我想給它取個名字,老大仔覺得怎麼樣?』

男子溫言道:『取了名字,它就是屬於你的了。可得要好好思考才行。』

少女笑道:『我想到了,就叫它「捕風」罷!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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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逍遙為了軍刀綁腿的事煩惱一陣子,將捕風繫在腰上並非難事,可麻煩在於如何兼顧隱蔽性與便利性——她的體術重在出其不意,若抽刀都要費上一番功夫,那還不如就地取材。

將捕風綁在外褲上頭,再用長外套蓋住是個方法,可一到夏天實在太折磨人,故需要另尋方案。鐵驌求衣將短刀送予風逍遙不久,某日他提早回家,聽做飯阿姨說小姐待在房間裏,正自意外難得放假,風逍遙竟沒有外出遊蕩,便聽見少女在房中喊道:『阿姨,老大仔回來了麼?老大仔——』

她喊他總愛把聲音拉得老長,帶著點戲劇化的意味。鐵驌求衣抬起手制止阿姨回應風逍遙,逕直邁步走向少女的臥室。他敲了敲門,得到風逍遙應允方推門進入,少女正站在穿衣鏡前,身後床鋪、地上各散落大小不一的衣服山,她望著鐵驌求衣像是看到了救星。

『老大仔,我想到把捕風藏起來的辦法了!可是下面的部分好難弄啊……』風逍遙散著頭髮,大抵是換衣服時老是勾到,索性將馬尾巴放了下來。她下身穿著牛仔短裙,邊沿並未收緊,故能夠輕易地掀起裙襬。風逍遙拉起裙角,露出繫著短刀的大腿。

『你遇到甚麼問題?』鐵驌求衣將房門大敞,避免與風逍遙獨處於密閉空間中,再走近後者蹲下身,看向風逍遙指點的位置。

『綁繩打結之後,不是還留下一大截繩子麼?』風逍遙苦惱道:『它原本預留的長度是很剛好啦,能夠固定在身體其他部位,可如果在腿上就太長了——』少女結實滑膩的大腿並不纖細,隱隱的肌肉線條隨著動作收緊舒張,她似乎將尼龍繩纏得太密,以致腿部肌肉被勒出凹陷。

『我不擔心繩結鬆開,可走路老是摩擦到大腿內側,怪不舒服的。』

鐵驌求衣看到她星星圖案的底褲,不禁移開眼,頓了頓方道:『必須直接綁在腿上麼?穿著內搭褲行不行?』

風逍遙茫然道:『內搭褲是甚麼?』

『……晚些我找資料給你看看。』鐵驌求衣望著被勒緊的腿肉,微微顰起眉頭。『綁得太緊了,會不會疼?』

『這樣子才不會滑脫呀,』風逍遙眨眨眼,『老大仔,你看,如果我用裙子蓋著,就不必擔心上衣遮不住的問題了。我特別換上這件短版衣服,你瞧瞧會不會看出貓膩?』

鐵驌求衣抬起頭,正巧風逍遙也彎下腰來。他早看見少女穿著甚麼衣物,正心下游移自個甚麼時候買過這樣一件服裝給她,可立刻又想起來,自己多半是每個月給風逍遙零花錢,讓她自行管理生活所需。風逍遙的上著不能說難看——剛好相反,穿在她身上十分俏麗。可鐵驌求衣沒來由地感到擔憂,而憂心一個女性太有吸引力,實在令他始料未及。

少女穿著一件對襟短背心,低胸的領口在乳房下緣處用心型別針繫起,隨著延展的細版荷葉邊帶出視線焦點,可瞧見風逍遙乳房的弧度——她胸部不大,乳溝並不深,但形狀圓潤嬌俏,服貼著身體的布料凸出挺立的乳尖,連同肚臍彰顯出可愛的況味。

『老大仔,你覺著怎麼樣?』風逍遙問道,鐵驌求衣一時間竟分辨不出她在問甚麼。

『還可以。』他極少這般敷衍,當下尋思著自己應當先站起來,避免直視風逍遙的身子。她對他太不設防了,可如果男人們都足夠正常,女人——女孩子又何須如履薄冰呢?鐵驌求衣正要起身,風逍遙卻拉著他的手碰了碰腿上的繩索,而鐵驌求衣來不及收回動作——這是他的錯,由於他心不在焉,指腹竟隨之滑至風逍遙的腿根。

『多出來的繩子要怎麼辦?老大仔——咦?』風逍遙發出困惑的嗓音,因為鐵驌求衣猛地掙開自己的手,把她嚇了一跳。她抬首望著鐵驌求衣,小心地問道:『你怎麼啦?』

鐵驌求衣按捺住歎息的欲望,平靜道:『抱歉,風逍遙。我反應太大了。』

少女搖搖頭,坦率道:『沒關係,老大仔心情不好麼?那我不要煩你了。』

『我沒有心情不好,你別介意,』鐵驌求衣摸了摸風逍遙頭頂,決定晚飯後再同她談談男女之間的距離。『把刀鞘下緣的繩子換成子母扣(魔鬼氈)如何?既能服貼於腿部,失卻黏性也方便汰換。』

『啊,這真是個好主意!』風逍遙給他安撫妥貼,又喜笑顏開起來。她拍了拍牛仔裙,煞有介事道:『我發現這種較有重量的布料更適合遮掩,如果太輕薄,風一吹就甚麼都蓋不住了。』

鐵驌求衣頷首道:『可以的話,我希望以你舒適為主。橫掛在腰後也是一種選擇,你不妨考慮看看。』他頓了頓,看著抬起腿架在床上解下刀鞘的少女,終道:『能問你一個問題麼?』

『噗,老大仔怎麼這樣見外,』風逍遙微微彎腰,栗色的長髮柔弱地堆在肩頭,幾綹淘氣的髮絲沿著手臂糾纏爬下,豐滿的臀部則悄悄揭開遮面的布幔。『甚麼問題?』

『這件衣服是何時買的?』鐵驌求衣問道,他並非要干涉風逍遙的穿著,只是意外向來隨性簡單的她會買這類衣飾。

『誒,這一件麼?』風逍遙詫異道,她還以為老大仔要說甚麼嚴肅的事情呢。她用手掬起頭髮,在鐵驌求衣面前轉了轉。這件短背心後面綴有精緻的蝴蝶結,襯著女孩子的背更加優美細膩。『逛街的時候給人推銷的,據說是名牌貨,我原本並不想買……可專櫃人員說實在很適合我,男朋友看了也會喜歡的。所以我就買下來啦。』

『哦,男朋友?』鐵驌求衣複述道,腦中急速翻找白日無跡近日的報告,卻是一無所獲。

風逍遙輕快地跳下床,點著步伐站在鐵驌求衣身前,笑道:『雖然沒有男朋友,但我覺得老大仔喜歡也是一樣的。老大仔,你覺得呢?』

鐵驌求衣有很多想法需要同風逍遙討論,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。他看著眼前滿面期待的少女,在最優解及事實解中選擇了後者。

『很好看。』

『真的麼?』風逍遙興奮道,小跑著湊近鐵驌求衣跳了上去,摟住男子的頸項。『銷售姐姐沒有騙我,她說「你男人一定會喜歡的」,結果老大仔真的喜歡!』

『我並不是……』鐵驌求衣正要澄清售貨小姐的意思與風逍遙所理解的有所出入,可一旦風逍遙對他撒嬌,總有些事情要不是挪後,就會淪為積非成是。『唉。你若喜歡,但穿無妨,可是記得外頭要加件外套,仔細晒傷了。』

風逍遙愉悅道:『家裡不是有防曬乳液麼?出門前老大仔幫我搽就好啦。』

鐵驌求衣哂了哂,他虛虛扶著風逍遙防止跌倒,不怎麼認真地唸她:『真是越來越懶了,怎麼沒懶得連酒都不喝呢?』

風逍遙咯咯笑了起來,朗然道:『那是不一樣的呀,我可是會為了燒酒去賣命的。』

『胡鬧,』鐵驌求衣輕斥道,扶正風逍遙的站姿。『正常飲食、正常休息最重要,我會盯著你的。下樓吃飯罷,其他事回頭再討論。』

風逍遙輕輕勾住鐵驌求衣的手腕,跟在男子身後道:『吃完飯你不出去麼?說是放假,還是整天都沒看到老大仔呀。』

鐵驌求衣道:『不會出門了。晚上先處理綁腿的事,還有些話要同你說。』

風逍遙微笑道:『那太好了,吃飽飯老大仔先陪我打一會電動罷,主機送來家裡好陣子了,可一個人玩老覺得不盡興。』

『你就是貪玩……』兩人談笑間離開臥房,而風逍遙費解了一下午的 A.H ——現在是「捕風」了,正穩妥地躺在少女的床舖上。作為緊貼著主人肌膚的刀具,若捕風有了靈識,約莫能夠感受到鐵驌求衣那一刻的驚愕與混亂罷?不過,那業已不是它的工作範圍了。保護風逍遙,成為她唯一需要的武器,就是它這生——至少目前為止——最為重要的任務。而捕風也確實陪伴風逍遙走過腥風血雨,直到她被推上紅棍,也不曾換過隨身武器。


鐵驌求衣花了一場賽車的時間,向風逍遙提點社交距離的問題。他不欲讓風逍遙覺得自己在說教,故選擇在陪她打電動時淡淡提起。

風逍遙以微秒之差輸給鐵驌求衣,她瞪著眼睛,不可置信地說道:『老大仔,你為甚麼這樣熟練啊?電視遊樂器買回來後,你不是才第一次玩麼?』

『這東西很難?』鐵驌求衣反問道,風逍遙將屈起的雙足輪番跺了跺,短裙隨著大腿滑堆至根部,星星圖案的底褲露出一角。

『真不公平,就沒有老大仔不拿手的事情麼?』

『當然有,只不過並非這件事罷了,』鐵驌求衣頓了頓,提醒道:『注意坐姿,內褲都露出來了。』

風逍遙低頭看了看腿心,鐵驌求衣本以為她會立刻拉起裙子遮擋,沒想到少女卻是抬起臉朝他一笑,道:『這個圖案可愛麼?』

她雙頰微紅,顯然是有些羞赧的,可少女感到赧然的事情,卻又微妙地同鐵驌求衣的期望錯開。他是不會再動手為風逍遙整理裙襬了——有鑑於不久前才發生的插曲,可怎麼說服風逍遙將衣服拉好,竟讓這見慣大風大浪的鐵軍衛軍長犯難起來。

『我方才說的——』

『我有在聽呀,』風逍遙搶白道,這回她主動將膝蓋併攏伸直雙腿,並且將牛仔裙給捋平整了。『我又不會隨便給別人看。』

『我與別人有何不同呢?』鐵驌求衣不贊同道,『風逍遙,你該意識到我是一個男人。』

風逍遙訝異道:『我當然知道老大仔是男人了!這不是明擺著麼?』

鐵驌求衣抬起手揉了揉眉心,道:『一般同我這樣的中年男子,對年輕女性多的是不懷好意。我希望你能把這句話記在心裏。』

風逍遙不以為然道:『不用說老大仔這樣的男人了,普通的年輕男孩又好到哪裡去。』

她偶爾說話會突然銳利起來,並非針對性的——而是透過少女的眼睛,觀察到這個社會諸多荒謬可笑之處。鐵驌求衣知道先前風逍遙受人圍堵之時,曾被放話威脅要輪姦她,那些混混們的暴力通常是與性並列橫行的,應該說,大半由男性所構成的地下社會,性往往被視為彰顯威勢的工具。

『你既有此認識,更應當明白我在說甚麼。』鐵驌求衣操作搖桿,在賽道上布置了一些障礙物,而風逍遙的角色輕易避開了。

『拜託,老大仔,老大仔——』風逍遙又拖長語調,每當她這麼做的時候,不是想耍賴就是表達強烈的抗議。『你幹嘛老把自己跟那些人歸成同類呀。』

『因為我比「那些人」要惡劣得多,』鐵驌求衣誠實道,風逍遙操控的人物緊咬著他的車尾,鐵驌求衣尋思下一個轉彎將是關鍵。『我照顧你是有目的的。』

風逍遙聳聳肩,終點前的大型連續彎道即將來臨,她又不自覺地屈起雙腿。『我知道呀,老大仔現在不是想吸收我進鐵軍衛麼?』

『不只如此啊,風逍遙。』鐵驌求衣暗暗歎息,他自覺對少女說得太多了——哪怕實際上其並未透露更具體的訊息,可他著實沒有必要這樣勸風逍遙,這顯得自己十分矛盾還矯情。『遠不只如此。』

『老大仔,你是希望我趕緊逃跑麼?』比賽進入白熱化,兩人的車輛正貼著彼此高速過彎,誰也不肯踩下煞車,全憑著方向盤的掌握抓緊賽道。『你不喜歡我麼?』

『這跟我是否喜歡或者討厭你沒有關係,』鐵驌求衣冷靜道,他希望風逍遙能夠理解,兩人之間需要安全距離,並不僅僅攸關男人與女人。『你若想走,我也不會攔你。』

風逍遙陡然放下手中的搖桿,她並沒有把它摔將在地,可就是那輕微的撞擊聲,讓鐵驌求衣轉頭望向風逍遙。

『甚麼嘛,老大仔是甚麼意思……』少女垂著頭,蹙著眉盯住面前的地板,彷彿那兒有甚麼稀奇的東西。鐵驌求衣看到她的眼圈兒紅了,竟是在哭。

『風逍遙,』鐵驌求衣鬆開手柄,心中訝然且緊繃,他想不到自己竟會將女孩子惹哭了。『風逍遙,怎麼了,願意告訴我麼?』

風逍遙轉身正對著鐵驌求衣,她清澈的眼眸亮得驚人,大抵是因為盈滿淚水的緣故。她一開口,整個人就抽抽噎噎起來。

『我不要玩了。』

鐵驌求衣遲了一秒鐘方回道:『好,我們休息。』

風逍遙站起身,眼淚一滴滴墜落在白皙的胸脯上,她將手搭至牛仔裙的腰帶,過後又像覺得麻煩,乾脆捏住裙角將整片布料掀了起來。鐵驌求衣萬萬想不到她會這麼做,可僅只是瞥了一眼,他便將視線移至風逍遙的臉上。

『你討厭我這樣做麼?』

『風逍遙,別試探我。』

『我問你內褲的圖案可不可愛,是因為我感覺到老大仔有點喜歡——喜歡我,或者我的內褲,』風逍遙吸著鼻子道,雙手依然不肯放下。鐵驌求衣幾乎要覺得她不可逼視了——她是這樣敏銳,這樣直率得——令他無措。『我又不討厭老大仔用那種眼光看我。』

鐵驌求衣道:『我們都不討厭的事,並不代表它是正確的。』復正色道:『你既然這麼坦承,那我也實話實說罷。風逍遙,你意識到我的目光,或許也對自己遇過的形形色色的眼神有所感,可實際上你並不懂那背後代表甚麼。你覺得我想強姦你麼?』

風逍遙遲疑道:『不,我完全不會這麼想老大仔。』

『沒錯,我並不想這麼做。』鐵驌求衣道:『可如果為了某個目的,我強迫你——無視你的意願,逼使你去做令你難受的事,屆時你是否會後悔太過親近我?』

『可能……有一點罷。』風逍遙止住淚水,隨著鐵驌求衣的問題陷入思考。

『我要你明白的是,我的想與不想,同實際行動沒有正向關係。』鐵驌求衣站起身,輕輕放下風逍遙舉著裙襬的手,狠話他撂得多了,可謂駕輕就熟,何況他這些話也不全然是謊言。『我既然能重視你,自然也能捨棄你。』

風逍遙抹了抹眼角的淚珠,不解道:『你都想得這麼清楚了,又為甚麼要抗拒我呢?』

『……』鐵驌求衣只不說話,兩人彷彿在雞同鴨講,可細微處確實踩在點上,正因如此才讓鐵驌求衣毫無辦法。興許也是他寧可自己無從應對罷。鐵驌求衣無奈道:『你啊,』

『我也有想從老大仔身上得到的東西,又不是只有老大仔單方面的索取。這不是之前就說好的麼?』風逍遙輕輕擁住鐵驌求衣,光潔的額頭柔柔地蹭著年長男人胸口。鐵驌求衣感到自己彷彿被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撒嬌示好,確實半點性的意味都不得見。可是她懵懂間有這樣的意識——她的身體能帶給他的不僅有武力,還有半真半假的歡愉。他是風逍遙在百勝戰營所能依侍的最有力者,如少女所言,她確實能向鐵驌求衣索要很多東西,無論是大是小。

鐵驌求衣認為,風逍遙對他的身體沒有太多興趣。自戀是男人的通病,可鐵驌求衣恰好缺少這項要件。或許這也是他被九算老五——曾經的同門師妹揶揄無趣的原因之一罷?風逍遙是對「老大仔有多喜歡自己」感興趣,無論是喜歡她這個人,喜歡她的性格、她的力量、她的小毛病或者她的內褲——風逍遙在這樣一個男多女少的環境中,逐步建構出自身的女性意識。除了因她正好處於青春期,身體同心理皆迎向劇烈的變化,也由於鐵驌求衣所扮演的角色複合了多重身分:援助者、利益交換者、指導者、被依附者……他同風逍遙的年歲差距堪以義父女相稱,他就像風逍遙的父執輩,也宛如她的老師,或者忘年之交。

然而風逍遙正逐漸將鐵驌求衣視為真正的異性——涵蓋性意味的那一種。總地來說,這未必不能樂觀以對,男性藉由愛情的名義誘導女性付出犧牲,即使在一般社會也不算罕見。可鐵驌求衣並不想這麼做,早先他自評為沒有必要(結論與道德毫無干係),現下他卻是因為一股危機感而止步——他對風逍遙產生了感情,並且非常實在,也就是沒有錯覺的可能性。本來到了鐵驌求衣這般歲數,要再對戀愛方面的情緒生出幻覺已不多見,何況是像他這樣目標優先的性格。故這項認知便牢牢地給鐵驌求衣惦記上了。

他欲遏止的是風逍遙的輕率,畢竟小女生需要或者想要的東西,也不是只有鐵驌求衣給得起。防微杜漸,他好不容易將這把清風勾在臉頰旁邊,下一步,便是動用孤鳴一族的話事人顥穹孤鳴,為入社結拜儀式做主持了。風逍遙目前展現的意圖,對鐵驌求衣來說不算難事。她投球、他接,偶爾將加了料的球扔回去;但鐵驌求衣還是得限縮風逍遙與自己的距離,不能每一步皆隨著少女起舞。而這個男人在先求不敗再求勝的大原則下,又會如何同風逍遙往來博弈呢?

無論如何,他們這回暫且是和好了,本來也就不算吵架。隨著風逍遙出入的工作場所增加,鐵驌求衣愈加謹慎地同她解釋生意流通的原理,同時囑咐白日無跡在早上的時候帶著風逍遙處理瑣事。

由於尚未正式拜香,風逍遙在鐵軍衛中沒有固定座位(具有獨立辦公室者只有軍長),她也不在意,來了議事廳便直往鐵驌求衣的辦公室鑽,而後者同女性議事向來敞著門,風逍遙若不是坐 / 躺在沙發上,便是站在鐵驌求衣身後同他講話,久而久之弟兄們也就見怪不怪了。

一天,白日無跡拿到了新的情報,著急要上呈給鐵驌求衣知曉。他一如往常,在弟兄們的道好聲中點頭示意,確認軍長是否正待在辦公室裡頭。弟兄道:『風姐也在裏面,』白日無跡虛應了聲,沒注意到這日的辦公室大門是緊掩著的,只敲了敲門報上名字便逕直入內。

白日無跡很快察覺不對,噤了口快速分析眼前的情景,並立即將門板闔上。風逍遙坐在鐵驌求衣的辦公桌上,這不是新鮮事,本沒啥值得多思。可這回她同時將兩條腿向鐵驌求衣敞開——一邊正正地踩著辦公椅的扶手,另一邊則以趺坐的方式擺在桌面上。

風逍遙背對著門口,故白日無跡見不著少女的表情;鐵驌求衣面色如常,只是極快速地用手將風逍遙的裙襬牢牢按在她膝上。

白日無跡輕咳了聲,鐵驌求衣朝他頷首,沉聲道:『你回來了。有甚麼消息?』

『老白,你來啦!』風逍遙轉身向白日無跡打招呼,她上身穿著白襯衫,袖口挽到肘彎處,一派自然地搭訕道:『你們要講事情,那我先出去好了。』

『不用,你留下。』隨著風逍遙動作,她原本搭在座椅扶手上的腳亦滑了下去,修長的小腿毫不顧忌地橫在鐵驌求衣腹部,一隻裸足正好為鐵驌求衣徒手接住。白日無跡這才注意到風逍遙沒穿鞋襪。『下回行動你也要去。』

『知道囉,』風逍遙應道,輕巧地躍下辦公桌。大腿上的短刀在翩翻的裙襬間若隱若現,她筆直地站在鐵驌求衣座椅斜後方,儼然是個正經副手的樣兒。白日無跡倏然想起,雖然他看過風逍遙動手的場景,可當時她的對手未有取其性命的意圖,風逍遙顯然也是手下留情。自己尚未見識到風逍遙殺人的模樣——她在道域雖被作為少年兵培養,可她殺過人麼——殺得了人麼?

鐵驌求衣的目光沉了沉,白日無跡當即察覺自己走神了,遂舉步邁向軍長並呈上資料,開口講述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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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行報告平淡地結束了,原本白日無跡便是先行知會,後續再由軍長裁奪。正式行動前,鐵軍衛各幹部會共同聚於議事廳,針對發派的任務提出意見及討論。白日無跡陳述完畢,接到鐵驌求衣下達的指令後,正要告退時,只見站在軍長身旁的少女伸了伸懶腰。

『老大仔,今晚我要和老白一起去收保護費麼?』

白日無跡在心裡翻了個白眼,收保護費這事,他已經很多年不幹了——這不是說他瞧不起幫派雜務,只是能帶風逍遙學習基層事項者大有人在,偏偏鐵驌求衣不放心,指定白日無跡在前者「不方便」的時候教導風逍遙。實話說,他真有些殺雞焉用牛刀之感。

『晚餐後再同他一道行動,我要前往孤鳴一族。』鐵驌求衣頷首道,向白日無跡提出邀請。『老白,你也一起吃個飯罷。』

『是!』

風逍遙盈盈跳步去著襪找鞋,鐵驌求衣示意白日無跡和他先至辦公室外頭,兩人在窗邊點起菸。

『如果她要拿甚麼跟你換取想要的東西,不要答應。』鐵驌求衣交代道,白日無跡怔了怔。

『軍長,你的意思是?』

『若風逍遙問你,用給你看內衣褲交換一手免費啤酒,你同意麼?』鐵驌求衣沉聲道,白日無跡頓時不知道是否該說出心裡話。可反正當事人又不在場——遂忍不住反問道:

『就她那小身板——呃?』他思緒流轉,立即明白過來,謹慎道:『軍長,風逍遙試圖誘惑你?需要我處理麼?』

鐵驌求衣蹙緊眉頭,道:『別動她。我只問你,你會怎麼應對?』

『這……當然是不答應,畢竟她提出的條件——假設真用看內衣褲來當作交換,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。』

『風逍遙是不是在夜場學了甚麼,我不關心。』鐵驌求衣道,『她並非想誘惑我,而是意圖挑釁我。這事我能處理,但你要注意,別讓風逍遙認為賣身可行。』

『不,但是——』白日無跡正欲回話,風逍遙已推開鐵驌求衣辦公室的大門,笑道:

『一隻鞋不知被塞到哪裡去了,害我找好久。』

『下次別再亂扔東西,免得不見了又要哭鼻子,』鐵驌求衣哂道,白日無跡望向窗外,沉默地吸了口菸。

『我才沒有哭呢,而且老大仔不是幫我找到了嘛。』風逍遙微微紅了臉,輕快地來到兩人近前問道:『晚餐吃甚麼?』

鐵驌求衣抬手搭上白日無跡肩膀,對風逍遙道:『由你來決定。到車上前想好,再告訴老白。』

白日無跡跟著他倆下樓,沒有心思猜原本風逍遙究竟在軍長的辦公桌上幹甚麼。總歸不是讓鐵驌求衣瞧瞧內褲這樣簡單,可那確也不干白日無跡的事。由於人在後頭,白日無跡甚有餘裕冷眼旁觀風逍遙,倒是覺得她今日比往常時候還要漂亮——當然遠遠比不上他的明月(哪怕姚明月已嫁給羅碧)。風逍遙彷彿醞釀著酒氣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鐵驌求衣,好像不需要看路似的,每到拐角或者有高低落差的地方,鐵驌求衣總記得虛扶一把少女的纖腰。風逍遙看起來十分雀躍,只是吃頓飯,有甚麼好值得興奮的?

白日無跡想不透風逍遙的心路歷程,與之相比,他更加擔憂鐵驌求衣的態度。客觀而言,風逍遙的外在條件算不上別具優勢,雖然她的五官端正妍媚,可既沒有姚明月那蠱毒也似的魅力,亦沒有九算老五傲然強勢的豔光。她就是個發育不良的小女孩,又隨性灑脫得像個男孩子。白日無跡心想,興許要慶幸風逍遙選擇挑釁軍長,而非引誘他,不然這小丫頭大概早被丟出議事廳外頭了。

然而鐵驌求衣也太矛盾了些,他叮囑自己別讓風丫頭意識到身體——尤其是身為女性的價值,避免她在道德常識建立完善前走向歪路,可一來風逍遙若真是刀宗培養的精英,她同一般人的價值觀早已出現分歧,難不成軍長還想導正她?二者即便白日無跡拒絕,難道風逍遙就不會去找別人「交換」了?儘管白日無跡看不出風逍遙於金錢方面有何窘迫,想像不到她會在何種情境下選擇賣身,可這麼說罷——黑道弟兄們誰又不是在為主子賣命,以「身子」換得錢財、溫飽和女人呢?

何況鐵驌求衣收留她,又不是在中途貓咪——這只是打個比方。決定帶風逍遙回百勝戰營那一日,鐵驌求衣曾經同白日無跡分析留下這小女孩的長遠利弊,甚或說到一個已許久沒有提起的名字。同風逍遙相處這段時日,白日無跡也看出這丫頭沒有定性,因著年紀小,還有缺乏責任感的毛病,偶爾更傾向逃避現實。即使是懷柔罷,鐵驌求衣也太寵她了——白日無跡就沒見過風逍遙缺錢,兩人外出公幹,風逍遙總是從口袋中掏出一卷卷鈔票,零錢則唏哩花啦全放在另邊口袋裏,行走坐下便丁鈴噹啷響個不停。

物質上的籠絡倒也可以理解,風逍遙在苗疆舉目無親,初次發現她還是在一幢廢墟裡頭。少女沒有身分證,連找工作都有困難。用遮風避雨的屋簷及穩定豐盛的三餐吸引她,確實是有效的辦法。可時日一久,鐵驌求衣越發準點回家,軍長雖一向不好聲色犬馬,可難免會有同其他山頭應酬的時候。然而不知從何時起,這些麻煩事他至少推了八成給白日無跡,時間一到就說要去接孩子——哪來的孩子!何況風逍遙時不時蹺課——她還在上學的時候,鐵驌求衣便派人早晚盯梢,只不過彼時的負責人並非白日無跡。

他不是認為鐵驌求衣不該對風逍遙抱持感情,養小動物都會產生感情了,何況同居人呢?只是風逍遙這把刀,鐵驌求衣表現得像是吃了秤砣決定淬鍊她,讓風逍遙成為鐵軍衛的利刃。這個目標必然會見血,而這也是鐵驌求衣的冷酷之處。無論風逍遙多麼年輕,是否想要加入黑社會,願不願意為鐵驌求衣殺人,後者在看似放任的舉措中,從未將真正的選項攤開於少女面前。

風逍遙也不是個傻的,她雖然有許多令白日無跡翻眼睛的小毛病,到底是個大有可為的好苗子。將她送往國外未嘗不能牽制九算老大,畢竟鐵驌求衣同其人暫時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。令白日無跡擔憂的是,日後羽翼漸豐的風逍遙,是否會反噬鐵驌求衣呢?打磨後的刀尖向著他人固然鋒銳,可若沒能把握好,指不定會傷了自己。屆時,鐵驌求衣又狠得下心將這柄刀折斷丟棄麼?現在的風逍遙都膽敢挑釁他了——雖然是性方面的,難說是不是小女生一時興起。那個丫頭就是這樣,恃寵而驕,仗著鐵驌求衣不會拿她怎麼樣,老想到一齣是一齣。軍長真該給風丫頭的屁股打上一打。

『誒,老白,你是不是在動甚麼歪腦筋,幹嘛盯著我的屁股看?』正思量間,幾人已來到停車場。白日無跡方想到讓鐵驌求衣教訓風逍遙,就聽見後者的揶揄。

『你有屁股麼?』白日無跡損道,他同風逍遙鬥嘴慣了,一時間反射動作,竟忽略了鐵驌求衣就站在一邊。鐵驌求衣沒說話,可挑起一道眉毛,顯然對於白日無跡的回應很有意見。白日無跡暗暗咬住舌尖,怨歎自個因一時不察,平白惹上麻煩。『唉。你想去哪間餐廳?』

『去某某飯店罷!我喜歡老闆娘做的湯餃~』

『大熱天吃甚麼湯餃,咳……反正店裡有冷氣,現在這時間也不怕擠。』白日無跡調整後照鏡,覷了眼後座大位上的鐵驌求衣,以及自個正後方的風逍遙。軍長抱臂不語,他經常如此,有傳言道這是因為他從軍時胸腹受過傷,故總下意識地以手臂防護。可實際上如何,倒也沒人敢當面問問「前軍長」就是了。風逍遙則神態閑適,抬起手捋了捋頭髮,雙腿規矩地併攏著。

行車途中,風逍遙的高馬尾一直給座椅頭枕壓住,讓她不大舒服。鐵驌求衣伸手鬆了少女的髮繩,讓她先休息一會,到了餐廳再綁起來不遲。風逍遙輕輕歪靠著男子肩頭撒嬌,復坐直身子道:『吃完飯後誰送老大仔去孤鳴祖宅?老白麼?那我就自己回去囉。』

鐵驌求衣難得一笑,道:『只想著吃卻忘了晚上的工作?你和老白今晚去某某區收保護費,讓他帶你認識幾個單位負責人。我自行去孤鳴家即可。』

顥穹孤鳴生性多疑,排場太大,難保使他興起猜忌的想法——儘管鐵驌求衣曾與之合謀,拉下天闕孤鳴這件事,早已讓顥穹孤鳴對他既是倚賴、又是忌憚。

『軍長,還是加派幾個人守在附近罷。』白日無跡建言道,鐵驌求衣點了點頭。

『可以。讓弟兄們陸續過來,記住別做得太明顯,等我消息。』

風逍遙道:『老大仔晚上會回來麼?』

『會的,但你還是不能熬夜。我讓老白早些送你回家,』鐵驌求衣揉了揉少女後頸,柔軟的髮絲如弱水自指間岔流而下,令男人升起一股不合時宜的柔情。他看向後視鏡,與白日無跡對上視線。『衛虎城今晚在店裡罷?勞你引薦,讓風逍遙熟悉一下環境。』

白日無跡介紹的人,實無異於由鐵驌求衣當面欽點。白日無跡倒不認為鐵驌求衣欲將衛虎城的地盤撥出去,這種事一個沒橋好,可是要出大亂子的。他微微頷首,將目光投回道路前方,堅定應道:『是!』



  1. M202A1 Flash 四聯裝火箭筒—1973 年研發完成,1975 年正式在美軍部隊服役,其配用的火箭彈都是基於 M54 火箭發動機的其他 66mm 火箭彈,包括 M72A1 破甲彈、M74 燃燒彈、和 XM96 毒氣彈。 儘管 M202A1 空重僅 5.2kg,裝填彈藥後全重 12kg,對於攜帶者仍是個不小的負擔。而且相對於單發火箭發射器,其結構複雜也有妥善率等問題。(有請阿諾州長示範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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