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鬼滅の刃]0205
January 12, 2024訪妻〈一〉(宇髓天元 / 我妻善逸♀)
※【豔屍還魂錄】之二(第一部為〈離鸞曲〉),原作 IF 線。
※善逸及炭治郎天生女性設定,文中提及角色名捏造及人物關係暗示。
※合法羅莉(未成年性行為)、冰戀描寫等要素包含,請謹慎閱覽。
第一章 宇髓天壬
當宇髓跟著母親,踏入本家那在平安時代的貴族才能使用的四腳門時,他不經意地問了一句:『咱們祖上是甚麼皇親國戚麼?』
母親被兒子沒頭沒腦的話給逗笑,眼尾的淚痣好似也帶上笑意,她輕柔道:『倒也不是,只不過天元大人特別喜愛華麗的做派罷了。』
『以傳統民居而言,確實夠光鮮的了,』直到他和母親走完大門至主屋之間長長的石板道,進入寬敞的土間 1 ,朝上望著以他的身長及視野,仍堪稱高聳宏偉的柱梁結構時,他扶著母親以便後者脫去鞋子,不鹹不淡地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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宇髓是日裔美國人,父親雖是招贅為婿,但夫妻婚後並未久留,便移民海外定居就業。他在美國出生,接受的是西方教育和民情浸潤,雖不至於對母親的故鄉一問三不知,可除了語言及粗略的文化認識外,真可謂相當陌生了。
母親不論再忙碌,每年都會揀個時節回本家小住。宇髓小時候跟著回去過幾次,長大後有了自己的社交圈與發展重心,就不再隨母親返鄉。她也不勉強宇髓,她是個開明的家長──算上丈夫的話,約莫是典型的中產階級偏上家庭。
這次宇髓主動說要陪母親回娘家,宇髓太太多少有些訝異。畢竟孩子已經二十三歲,也有自己的事業和人際網,宇髓卻說這回到日本可能會長住,詢問母親打算停留多久。
『以往都是一個月左右,你準備在當地旅居麼?』宇髓太太問道,飛機上的宇髓望著窗外,彷彿有心事。他轉過臉面向母親,答非所問道:
『你不問我為甚麼?』
宇髓太太露出微笑,她是古典的東方美人,眼角的痣十分嫵媚,和親生孩子卻長得不像。
『我知道你想好後會告訴媽媽的。』
『我也不打算瞞著你,因為沒有必要,』宇髓道,安撫地拍了拍母親的手背。『我就是想確認一些事。』
『你認為答案會在宇髓本家,是麼?』
宇髓微微頷首,復看向窗外的藍天流雲,不再說話。
還不等宇髓調時差,本家的洗塵宴就追趕著登場了。他倒沒有非常疲累,可驟然面對一桌不認識的叔伯嬸姨,饒是在交際應酬上從容熟稔的宇髓都有些吃不消,更不必說東西方文化差異擺在那兒,親戚們迂迴的說話方式,讓宇髓有種每個字都明白,湊成一句話卻成了外星語似的頭疼感。
而且家主打量他的眼神太露骨了,他想。宇髓外貌出色,白皙的皮膚與蘇芳色的眼睛常被人說來自父系遺傳,可他知道父親、祖父、曾祖父甚至更之上……無人有如此特徵。母親更不必提,她烏黑的頭髮和眼眸,同宇髓幾乎沒有相似之處。
席間他悄聲對身旁的母親說道:『老傢伙是不是懷疑我不是你親生的啊?』
宇髓太太瞪他一眼,嗔道:『不是我生的,難道是撿來的?』
『他看著我的目光很奇怪。』宇髓舉起箸子,這副餐具他倒是用得很流利。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……比起不歡迎,更像是恐懼。還是說,在亞洲人眼裡,我長得很醜麼?』
『說甚麼呢,他是你外伯公,有甚麼好怕你的?』宇髓太太笑道,唇角的弧度卻提不上去。宇髓察覺了,佯裝無事地抿一口酒,就此揭過這個話題。
母子倆被安排在奧 2 休息,宇髓本家不只主屋,尚有東、西、北等對屋。每間屋子皆有兩層樓,占地寬廣,室內結構複雜。他晚餐過後便獨自外出,沿著庭院邊緣散步。不知不覺僅剩月光照明,宇髓拿出褲袋中的手機,打開手電筒繼續漫步。
庭院中的道路鋪得十分平整明確,雖然人生地不熟,宇髓卻也不慌不忙。他漫無目的地閑逛,直到手中的燈光突兀地照在一面竹籬上。
竹籬不高,宇髓目測大約一點八至一點九公尺。他自個近二百公分的身高,讓宇髓極大地減少對於眼前高度的誤判。沿著竹籬往前行,似乎另有一道門。在宇髓家的土地上,為何還要另外圈出一塊區域?竹籬內又有甚麼東西?
他思索著自己要不要躍過去一探究竟,又想著才回母親娘家第一天,還是別惹事了,明日再來探索也無妨,便轉身回返主屋去了。
回到主屋,親戚們已作鳥獸散,宇髓不由自主地鬆口氣,脫了鞋在屋子裡亂走。有些老屋會給人不祥之感,無論是曾經發生在房子裡的事情,或者被埋葬起來的祕密,永遠是活著的人既恐懼又著迷的話題。
然而宇髓家並沒有這類怪異的氛圍──宇髓想,大概是因為自己也不怎麼相信鬼神吧。它雖然古老,卻保養修葺得十分完好,且始終有人居住──這便是與鬼屋最大的差異了。
宇髓四處兜圈子,一半是出於好奇,一半是對於屋內位置確實不熟悉。正當他試著找到與母親下榻的寢房時,從一間亮著燈光的房中傳出男女爭執聲。
『你為甚麼帶他回來?嫌被牽走的男丁還不夠多麼!』
『二伯父,您何必這麼說話,宇髓氏──整個宇髓家,難道不皆受了那位庇佑麼?』
是母親的聲音,她似乎正和宇髓家主僵持不下。
『你難道沒有看到他的長相?和前代宇髓氏幾乎一模一樣,』家主激動道,質問宇髓太太:『既然都在國外生活了,為甚麼讓他回來?你想害死自己的孩子?』
『請您收回這句話,我絕不可能加害自己的兒子。』宇髓太太沉穩道,家主彷彿也自覺說得過了,一時沉默不語。
『這次是天壬主動開口說要隨我返家,這亦是他會出現在此的原因。』宇髓太太道,『天壬已是成年人,我沒有理由阻止他。』
『那是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遭遇甚麼!』家主怒道,『你以為我就忍心見孫輩隨著那位離開?在我之前……我小的時候,出現過宇髓氏,他也是對我疼愛有加的叔叔。
『可是有一天,叔叔突然說自己要走了,他要帶著別館裡的那位到遠方去,然後我看見了──我看見叔叔真的牽著那位的手離開了家。』
『二伯父……』
『歷任家主都說,宇髓家能夠繁榮興旺是因為那位保佑,可卻沒有人敢承認那位帶走了多少名族人。』
『二伯父,關於前代的事情我亦有耳聞,可他最終不是回來了麼?』宇髓太太溫言道,試著安撫激動的老者。
『他是回來了,但已經不是年輕雋朗的叔叔,更可怕的是,那一位完全沒有變化……這難道還不夠恐怖詭異麼?』
『我們都知道那位不是凡人,歷經多代,祂始終是少女的樣貌。這您不也瞭解麼?』
『我無法接受,我不能容忍宇髓家的命運竟要押在一個死人身上!』
『二伯父,請您慎言!』宇髓太太制止道,『即使如此,這也是天元大人的意思。那位沒有怨懟天元大人,反而眷顧宇髓家世世代代,難道我們不該實現祂的心願麼?』
『宇髓家無人能滿足祂的願望,』家主低聲道,年邁的嗓音透著疲憊與絕望。『你以為,為甚麼每隔幾代便出現返祖?因為人的壽命有限,那位卻是永生不死的。』
當晚宇髓作了個夢。夢裡他總算能仔細看清那名少女的容顏,可她卻捂著臉在哭。
『善子。』夢中的他既是宇髓,也不是宇髓。儘管少女總是喊他「宇髓先生」,可他直覺少女認知的人絕不是自己。『善子,為甚麼哭?見到我不高興麼?』
『嗚嗚……嗚啊……』善子不理他,幼小的雙手卻稍稍挪開了,溼漉漉的睫毛襯得那雙眼睛特別大。
『善子,願意和我說說麼?』他耐性地蹲下身,輕輕握著少女的手腕,原來她是長這個樣子的──還在美國的時候,每次夢到善子,她的臉總是朦朦朧朧,像有薄霧阻隔在他們之間。
『宇髓先生討厭我!』善子大哭道,雙頰漲紅,五官全皺在一起。見她這副模樣,宇髓心中不合時宜地覺得她又醜又可愛。
『誰說的?我怎麼會討厭你。』他抬起手,發覺自己正穿著和服。這與他睡前只套了件 T 恤和休閑褲的裝扮截然不同。
善子啜泣著,他不由自主地撫上少女頭頂,又順著柔亮的金髮往下梳去,滑到底了,再用指尖纏繞著髮梢。宇髓驚覺這不是自己第一次這麼做──撫摸善子的頭髮,沉默地看著她滾出眼眶的淚珠,吝嗇於不著調的安慰,只因想多觸碰幾秒少女的髮絲。
這是誰的記憶?或許並非來自善子,而是少女口中的「宇髓先生」。
『那個老先生不喜歡你回來。』善子抽噎道,小巧的鼻尖紅通通地,花瓣形狀的金色眉毛倒垂著,挪動腳步湊近宇髓,小手圈成圓環狀,在男子耳畔說悄悄話:『他討厭善子。』
宇髓虛摟住她,也小聲問道:『老傢伙為甚麼討厭你?』
『他覺得我會傷害宇髓先生,』善子擰起眉頭,控訴道:『還要煉獄先生銷毀我的刀。』
『煉獄?』
『是啊,煉獄先生,是宇髓先生的朋友。』善子十分嬌小,儘管之前在夢裡已大致看出她的身高體型,可驟然貼得這樣近,宇髓發覺善子確實非常年幼──他蹲踞在地,善子才堪堪能夠與他平視。
女孩沒有驚為天人的美貌,但是她的雙眼很迷人。或許是因為盈滿淚水,故顯得特別明亮與柔弱。
『所以善子會傷害我麼?』宇髓微笑道,他自然知道煉獄這個姓氏,煉獄和宇髓兩家乃世交,即使隨著世道推移,兩族已不若往昔緊密,可每逢重大節日與紅白事,兩家當主必定會親自走訪對方宅邸,致上敬意。
善子的淚水湧上眼眶,鼻涕也跟著冒了出來,還吹出一個大泡泡。
她好愛哭,還哭得毫無形象可言,善子啊……好可愛,好可愛。宇髓忍俊不禁,在少女扯開喉嚨神號鬼哭前,用袖子擦掉她臉上的液體,又讓她擤了擤鼻子。
『宇髓先生好過分,為甚麼這樣說!』善子暫且止住泣音,可還是大聲尖叫起來。宇髓的耳朵一陣刺痛,忍不住將少女一把塞進懷裡,用胸膛堵住她的嘴。
『唔唔……嗯嗚──咿啊!』善子推了推宇髓,全身不自在地扭動起來。宇髓在她的頭髮縫隙瞧見紅得將近滴血的耳朵,倏然放開了她。
『色情肌肉!你怎麼可以突然……你!你──』善子滿臉通紅,卻也沒拉遠同宇髓的距離,只是孩子氣地跺了跺腳。『宇髓先生最討厭了!』
『這麼討厭我,那就打我吧。』宇髓看她這樣,只覺得心裡癢癢的。他也認為自己不夠「紳士」,即使在美國,也很少對初次見面的女性有禮節以外的接觸。除非是有意為之的調情──可對象是善子,他怎麼可能和這樣的小女生調情呢?
宇髓閉起眼睛,主動將身體傾向少女,意思是隨她出氣,本人一概承受。等了一會兒,臉上身上都沒有被碰觸的感覺,宇髓不禁睜開眼,霎時便和善子對上視線。
那對金茶色的虹膜裡,沉澱著厚重的感情。她怔怔地望著宇髓,雙手無措地抓著衣襬。宇髓彷彿被她的目光燙著,一股洶湧的情愫布滿五臟六腑,連帶些許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也浮現出來。
『我……我才不會打你,』善子鼓起臉頰,不高興地埋怨道:『宇髓先生總是這樣,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耍賴。』
『冤枉呀,善子小姐,』宇髓哭笑不得,他想起了善子的本名──我妻善子。照理來說,他不該直呼對方的名諱,可「善子」兩個字就那麼自然而然地吐出唇齒,彼此似乎也不覺得有甚麼奇怪。『是你說我最討厭了啊。』
善子噎了噎,又是擰眉又是皺鼻子,她咬著嘴唇思考怎麼反駁他,卻不知宇髓看著少女變幻莫測的臉,也幾乎要管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了。
『因為宇髓先生偶爾真的很討厭嘛!』
『那有討你喜歡的時候麼?』
『當然有……但我是不會說喜歡宇髓先生的!狡猾的柱、笨蛋肌肉!』
宇髓是笑著醒來的,和煦的晨光透過窗櫺灑在他微笑的臉上,他抬起手掩住眼睛,一種伴隨著幸福的悲哀襲上心頭。本家祕而不宣的「貴人」,當主看向他時惶恐驚懼的眼神,親戚們躲閃的目光與謠諑──他想起了很多事,然而還有更多事情需要確認與證據。宇髓很有耐心,他一向是個沉著冷靜,以達成目的為依歸的人。他相信自己能夠找出宇髓家藏匿起來──尤其是針對他所隱蔽隔絕的祕密。
『我妻善子……』他低喃道,將那幾個字拆開解構,反覆咀嚼於齒列與舌頭之間。『我、妻、善、子──善子。善子啊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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