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ucky Horror Show〈下〉（Luke Sullivan / Jamie Siu）

※快打旋風 VI（Street Fighter 6）衍生同人，傑米為天生女性（中文名稱我流改為潔咪）。

※梅特隆平行宇宙，人外盧克 / 人類潔咪。

※血腥獵奇描述有，不適者慎入。

哈德遜河邊的懸案不了了之，在沒有受害者及加害者蹤跡下，勉強冠以失蹤的加害者毀損器物罪作收──畢竟巷道兩旁的建物亦受到波及，那奇怪的黑色物質怎麼也清不掉，殘損的牆壁恐怕影響建築結構。

潔咪的追求者從加州遠道而來，他是潔咪的同學，潔咪沒漏記的話，自己少說已拒絕對方三次了。暫且稱呼其為 J.D 吧。潔咪原本美好的心情在被來者握住手腕時蕩然無存，彼時她正要去盧克的花店，前段時間花店很忙，兩人便沒有見面。好不容易盧克有空了，卻換自己沾上麻煩。

潔咪又驚又怒，質問道：『你跟蹤我？』

『不，潔咪，我只是詢問其他亞洲留學生，是否知道你假期會去哪裡⋯⋯』

『這不是跟蹤是甚麼！放開，立刻消失我能當作甚麼事都沒發生。』

『潔咪，我在節拍廣場等你好幾天了，你別這麼冷淡──』

操。潔咪在心裡大罵，幸好現在是白天──他們的爭執不會持續太久，潔咪並不指望路過的民眾幫忙，但他們若願意報警她會很感激。

『我已經拒絕過你很多次了，D 先生。』

『但你從不給我機會，至少讓我們瞭解彼此，或許你和我是天生一對。』

『我不想瞭解你，OK? 今天不想、明天不想、以後也不會想！我更不願意讓你瞭解，還有哪裡說得不夠清楚麼？』

『你在裝甚麼純，誰不知道你睡遍全校的男人？』

『流言你也信，就這還敢說喜歡我？』潔咪冷笑道，用力抽回自己的手，腕子上泛紅起來。『很抱歉我不是好搭的公車，不過呢，就算我能輕易張開腿，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絕了也不會選擇你。』

『臭婊子！』J.D 惱羞成怒，抬起手來作勢揮掌，潔咪將手臂護在面前，等待隨後的重擊──『操，你誰？給我放手，好痛⋯⋯呃啊、啊啊啊！』

施暴的男人放聲慘叫，終於有幾名路人圍上來勸架。

『這個人對我的朋友糾纏不休，甚至要出手打她。』低沉溫和的聲音解釋道──是盧克。『請你別再騷擾潔咪了，我會報警。』

『哈，新男人？你他媽就是妓女賤貨⋯⋯』

『說話小心點，先生。』盧克抬手掬起 J.D 下顎，緊接著後者便爆出更加淒厲的嚎叫。盧克放開手，J.D 立刻軟倒下去，他的下半張臉變了形，竟是脫臼了。

『老天！』潔咪一看大事不妙，拉著盧克就跑。這麼個大塊頭輕而易舉被她牽動，盧克安靜地隨著潔咪跑到一處暗巷。

『你太衝動了，周圍那麼多人，恐怕都看到你卸下他的關節⋯⋯』潔咪著急道，彷彿把自己才被言語羞辱的事情拋諸腦後。

『沒事的，我動作很快，不論他本人還是其他人，都沒看見我出力瞬間。』盧克安撫道，潔咪急得直跳腳。

『像他那種人，才不管事實是「自己突然受傷」，還是「被某個人施暴」⋯⋯只要一口咬定你，情況就會非常不利⋯⋯』

盧克笑了，鏡片後的眼睛彎了起來，看著竟有些稚氣。

『你在擔心我麼？』

『廢話，不擔心你要擔心誰？』潔咪受不了盧克不慌不忙的模樣，掄起拳頭捶他。『總之，真鬧上法庭我會作證的。真不想讓你看見這樣的場面⋯⋯』

盧克將潔咪抱了起來，吻她隱蔽在金髮中的耳朵。

『你很常遇到這種事？』

『倒也沒有，只是這個特別瘋⋯⋯』潔咪嘟噥道，『我早就拒絕他很多次了，距離也拉得遠遠地，我敢肯定自己半點惹人誤會的舉動都沒做。第一次有人趁著放假尾隨我到梅特隆⋯⋯絕不能讓他知道我住哪兒。』

『要不我們去旅行吧，一起去北美──或者南美，你喜歡公路旅行，對麼？』

潔咪搖搖頭。『我是喜歡，但不想要你因為我的緣故影響生活。最近不是花店旺季麼？沒趕上這波熱潮實在太虧了。』

『可我不放心你獨自回唐人街。』盧克抱著潔咪從小巷子往花店走。這一帶他很熟悉，全避開人潮湧動的大馬路。『或者你願意在我家住一段時間？』

『不會⋯⋯不會打擾你麼？』

盧克笑出聲，潔咪的頭髮絲絲縷縷，他的瞳孔留戀地追隨著，從圓形變成菱形，又扭曲為方形。潔咪靠著他的肩，並未注意到盧克的變化。

『當然不，你想的話可以來店裡玩，你很適合花。而我也能將當天最鮮妍、與潔咪最匹配的花朵送給你──一定很漂亮。』

『你怎麼能面不改色說這種話啊⋯⋯也不害臊，』潔咪嘀咕道，摟緊盧克的脖頸。『我可不想當你池子裡的魚。』

『甚麼？』

『沒甚麼！那就麻煩你了，我也會幫忙的。別看我這樣，打掃煮飯都難不倒我！』

『哈哈，』盧克拍了拍潔咪背部，溫言道：『那我便放膽期待了。』

盧克並沒有去哪兒都帶著潔咪，不過若是潔咪想到花店去，他會與她一塊兒上下班。潔咪知道盧克在乎她的自尊心，對他不再提出問題十分感激──她極不情願讓盧克見到自己難堪的一面，也不曉得 J.D 怒極攻心說出來的汙衊指控，盧克又聽進幾分。

盧克教她認識花朵，讓潔咪幫忙製作小盆栽，每天不間斷地送她當日最漂亮的花。他會仔細修剪枝葉，然後插在潔咪的耳鬢。沉靜的藍眼睛望進她眼底，讓潔咪都要錯覺盧克最喜歡自己了。

盧克是一人花店，並沒有請員工。因此所有的事情都由盧克擔起。開店前──至少凌晨五點左右便要確認花況，將不能販售的花淘汰，列出需要叫貨的花卉及包材；接著就是搬花盆、整理花束，從枝葉間抓出小蟲，以免客人受到驚嚇；接著將室內空間打掃整潔，趁晨曦出來，花朵狀態極佳時拍照攝影，作些簡單的後製再上傳社群平台。開始營業後，盧克除了招呼上門的客人，也要運用空閒時間構思文案，回覆各個管道的訊息：透過室內電話、手機、電子信箱、通訊軟體等等，正如難以確知客人何時會集體上門，詢問電話也是如此。潔咪雖然被盧克讓進休息室待著，可看他腳不沾地的樣子，潔咪說甚麼也沒法坐著偷閒。

拗不過潔咪強烈要求，盧克讓她幫忙整理訂單，將收到的貨款金額輸入電腦，再把仍未付清款項的訂單作成報表。這工作不難，潔咪上手得快，可光是處理一日的新進訂單，潔咪回過神來也沒了大半天。

她望向盧克忙碌的背影，心想這麼多事情，他哪來的時間陪自己廝混？店裡的檔案夾及書籍資料皆井然有序，顯示出盧克平時便將雜項文件等收納得很好。明明自她回梅特隆，盧克幾乎天天和潔咪在一起，照顧她的起居飲食，還有陪她玩樂⋯⋯難道自己無形中給盧克帶來大麻煩？

潔咪發了會獃，沒注意盧克已經回過身看著她。

『潔咪？你肚子餓不餓。』

『咦，嗯？不，我不餓⋯⋯』猛然被捉個現行，潔咪訥訥地別開視線。

『是麼？但是我餓了。既然也快到用餐時間，我們先休息吧。』盧克走至門口將“close”的牌子翻面，回到櫃台彎身抵著潔咪頭頂。『潔咪真厲害，一下子就整理得差不多了。』

『還比不上你，你沒想過請幾個員工麼？這樣、這樣太累了。』

『也不是甚麼熱門花店，平時一個人還應付得來。』盧克從後擁住潔咪，深深吸了口她的味道。『你跟著我早起，真的不需要睡會麼？』

『我又沒做粗活，費力氣的事都給你攬著做了，若你不休息，那我也不要。』潔咪喵哈哈地笑了，盧克的花店中午會休息兩小時，如果早些用完餐，她就可以拉著盧克一起睡覺。

『哈哈⋯⋯』盧克低笑了聲，湊近潔咪蹭她的臉。『中午出去吃？還是你想叫外賣？』

『出去吃吧，我好久沒曬太陽了。』潔咪轉過臉，抬起手將隔在他們之間的粗框眼鏡拿下來。每當直視盧克的虹彩，潔咪都會感到一陣恍惚。她著迷地貼向盧克，而後被盧克含吻住嘴唇。

盧克的舌頭在潔咪腦內竄流，這樣的想法很奇怪，可潔咪每每都覺得盧克的觸碰是在腦子裡翻攪她──直接肏她的腦袋。潔咪清楚地感受到盧克的舌肉如何溼滑，纏絞她的力道和速度多麼令人興奮，還有他舔過潔咪的牙齦時，她總會不由自主地呻吟。

潔咪今日穿了一件白襯衫，下擺綁了個結露出腰腹，鈕扣鬆開至胸下，渾圓的乳房若隱若現。盧克表示他能欣賞潔咪的鎖骨至下乳一千個小時都不會膩，被潔咪笑哈哈地踢了一腳。

『呼、呼⋯⋯盧克，摸摸我⋯⋯』

『你得先吃飯，潔咪，』盧克嘴上勸道，大手卻沿著領口滑至潔咪胸上。她沒有穿內衣，挺立的乳頭將襯衫撐起小小的花苞。

潔咪解開全部的釦子，把襯衫敞了開來。柔軟豐腴的雙乳隨著呼吸起伏，她軟軟地說道：『你喜歡我這樣麼？』

『喜歡，潔咪。我喜歡，』盧克將一邊的乳房輕輕攏起，以掌心摩挲著尖尖的鳥喙。潔咪微微歎息，扳著盧克的臉向他索吻。

他們溫存了一會，最後還是叫了外賣。兩人說好不在工作場合做愛，因此吃完午餐後，潔咪便靠著盧克的肩膀睡著了。

一連數日平安無事，潔咪卻也不敢掉以輕心。她擔憂跟蹤狂跑到盧克家裡，不管是要搞破壞還是怎樣──潔咪知道盧克很強壯，但是對一個瘋子沒辦法用常理推測。即使在這件事當中，潔咪甚麼錯也沒有，她還是對盧克十分過意不去。

兩週後，盧克陪潔咪回到唐人街的家。在此之前，盧克徵求潔咪同意置換新的門鎖，加強安全與穩固程度，又將窗戶全數檢查一遍，確認沒有能輕易侵入的破口後，盧克才帶著她回去。

潔咪並不怎麼害怕，她也不知道為甚麼，固然盧克更換的防盜裝置很有那麼回事，可她終究是被惡意尾隨，甚至於有被侵入住居的疑慮。盧克本想待在潔咪那兒陪她幾晚，卻被潔咪婉拒了。她向盧克保證，自己絕對不會隨便開門，若對方當真找上來，她也會立刻報警。

『我相信你，潔咪，』盧克箍著她的腰，硬是將高大的身體偎在潔咪懷裡。『答應我，今晚就待在家裡，別跑出去好麼？明天我會過來，有任何事也能隨時聯繫。』

『好的、好的⋯⋯別太擔心了。』潔咪揉了揉盧克的頭髮，他透過鏡片靜靜瞅著她。『我會乖乖待著的，要是有甚麼意外──最好祈禱我們都無事發生──我必定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你。』

他們安靜地吻了一會兒，這段時間兩人培養出新的默契，當潔咪主動拿下盧克的眼鏡，就表示她希望盧克能夠親吻她。盧克總是滿足她的渴望，與潔咪熱切而綿長地水乳交融。潔咪往往不自覺地閉上眼睛，以致於沒有瞧見盧克臉上不自然的裂口與閃動。

⁑

當晚，潔咪破天荒地十一點就睡了。擱在以前，這時候才是潔咪一天活動的開始。不過為了跟盧克一起做花店開門前的準備工作，潔咪要求盧克叫她起床──於是盧克便從晚間十點開始哄她睡覺，不外乎是一些成熟男女會進行的親密交流，或者聽盧克唱不知名的歌。

她問過盧克那些是甚麼歌，盧克說不記得來源了。腦海中保存著這些年代久遠的歌謠，覺得適合培養潔咪的睡意就唱了。

有時候，盧克給潔咪的感覺很陌生，譬如他所熟知的無從考證的語言、奇異旋律的曲調、還有偶爾看著她的眼神。潔咪很熟悉那種性化女人的神情，可盧克並不是這樣──他就像在俯視她，彷彿舊日支配者不經意地看向地上的螻蟻。

她剛剛想甚麼？舊日支配者？

潔咪陡然坐起身，一時間頭腦發昏，室內空間天旋地轉。屋子裡只有她一人，盧克安頓好她便回去了。潔咪拿起手機，凌晨三點二十分，盧克應該在休息。可是盧克臨走前說過，有任何事隨時都能打電話給他，不必管他睡著或醒著。

聯絡盧克吧，潔咪，即使只是說「我剛剛忽然驚醒了」，再向盧克道歉也不遲。潔咪撥通電話，通話音響了很久、很久，久到潔咪認為盧克不會接聽時，另一端發出奇怪的響動。

電流干擾聲、說話聲、激烈碰撞與東西破碎的聲響；潔咪立時有了不好的預感，她大聲問道：『盧克？是你麼，盧克？』

沙沙的雜音更響亮了，一種低沉而詭異的音調流瀉而出，像是某個人在喃喃自語，細聽全然不是潔咪理解的語言。潔咪將手機扔在床上，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綁起頭髮，這時間已經沒有公共運輸了，但是她可以用跑的──心中的恐懼與不安越發強烈，潔咪總覺得自己必須去見證某件事，若錯過了或許會抱憾終生，一股從未有過的決心為她帶來莫大的力量。

潔咪甚麼都沒有帶，除了手機，她不確定盧克會否回撥給她，要是錯過就不好了。她一路奔跑，沒有注意天頂高掛的月亮近得可怕，月光照亮潔咪的前路，像是在指引她前去某個地方──某個盧克‧蘇利文所在之處。

盧克家無人回應，潔咪按了幾次電鈴，又將耳朵貼在門板上，甚麼聲音也沒聽見。於是她轉往花店，找不到盧克快讓她發瘋，她一邊不間斷地反覆撥號，一邊馬不停蹄地衝向花店。

潔咪發現花店正門被破壞了，看起來像是人為造成的，門鎖顯而易見有被敲擊的痕跡。她跨過東倒西歪的盆栽，逕直來到後方的休息室，然後她捂住嘴，手機掉落在一片黑色的汪洋裡。

J.D 的臉皮被撕裂大半，身軀僅賸下半截──頭顱連著脊椎，胸腔被挖開，臟器並肋骨掉了滿地。無數隻巨大的觸手提起男人的遺體，觸手纏繞著溼滑且深色的肉塊，肉塊之間似乎還看得見搏動的血管⋯⋯休息室中央立著巨大無比的異物，它高聳如山，頂著天花板的頭部蔓延出無數觸角，正淅淅瀝瀝下著血雨。潔咪一動也不能動，她直覺眼前的生物是她熟悉的「人」──她很害怕，可潔咪仍顫抖著嘴唇開口道：

『⋯⋯盧克？』

那巨大的活物轉過臉來──它的每一塊肉皆滲出濃稠的黑水，哺乳動物的血腥氣與某種臭味雜糅發酵，新鮮的組織與腐肉一同剝落。盧克哀傷的臉龐對上潔咪驚恐的面容。

『潔咪，』「它」歎息道，聲音聽著像鏽鐵摩擦與訊號錯頻的異音，詭異卻溫柔。『怎麼不好好待在家裡呢？』

潔咪失語了，她放下手，重新看一遍 J.D 慘不忍睹的屍體。她也會變成那樣麼？可如果盧克想殺她，為何要等到今日？盧克真的企圖殺害她麼？為甚麼⋯⋯她有太多太多問題想向他求證，對潔咪而言，眼前的生物並不是「它」（it），而是「他」（he）。

遠遠傳來警車鳴笛聲，大概是稍早的打鬥引動附近住戶關切並報了警。盧克也會殺了他們麼？不⋯⋯盧克不會。

『盧克，快走吧，』潔咪抖著嗓音懇求道，『別讓他們看見你，你會有麻煩的。』

『不，潔咪，我從不躲避任何生物。』盧克丟開 J.D 殘破的身軀，緩緩轉向潔咪。『你要跟我一起走。』

『盧、盧克──』潔咪看見了，那張人類臉孔上可怖的疤痕，一如她曾臆想般綻開，藍得刺眼的虹彩不住轉動，彷彿在尋找潔咪的位置。盧克的頭被淹沒在血肉裡，從肉瘤中長出一株花苞，巨大得佔去整個空間。接著花苞綻放，一片片肉瓣攜著黏液盛開，裡頭是一圈又一圈的利齒與蠕動的粗舌。

他的眼睛終於鎖定她了。碩大的口器停滯在女孩身前，彷彿在等她尖叫、逃跑或咒罵，潔咪也不懂，此刻在他們之間語言已失卻意義，可她就是知道盧克很難過。

於是她閉上眼睛，放鬆手臂，將掌心朝向盧克。隨著潔咪被吞噬，花店所在的街區瞬間爆炸，震波將趕來的警車全掀翻過去。待人們驚魂未定地探出身子窺伺，只留下一片滿目瘡痍、覆滿似瀝青物質及海量紅色腥羶液體的殘破廢墟。

在 R’lyeh 的宮殿裡，

沉睡的 Cthulhu 擁著他的人類等待做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