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九龍城寨]0066
August 23, 2025情書紀年‧番外〈三〉(張少祖/藍信一)
※電影《九龍城寨》衍生同人,原作小說劇情有。
※underage,左位有程度不一的戀童描寫,不適者注意。
※非親情向、非家庭劇。
張少祖和信一親熱地度過一個下午,阿柒給大佬送來保溫壺,裡頭裝著張少祖和小孩的晚餐。某幫派餘黨已剿獲了,同活口問出的人數分毫不差,就等龍捲風發落。
『派人傳話給新龍頭,問他何時方便茶敘。』
『是,未死的馬仔留置庫房麼?』
『暫且不動,但也不能讓他們跑了。擱住幾日,我親自去問。』
張少祖一邊餵膝上的信一吃飯,一邊交代阿柒幫中事務。這自然不是個妥貼的長輩該做的事,可藍信一每每都會躲在角落偷聽,即便順著他的話到外頭去玩,也擋不住小孩的黏乎勁。
何況信一早前才受了驚嚇,張少祖心疼他,乾脆直接抱著小孩議事了。
藍信一吃飽後,張少祖又給他嚐幾口糖水,聽信一講明天想和祖哥哥去哪兒玩。信一愛吃甜,平時說幾句話就要吮糖水,今日卻有些不對勁。他的語速愈來愈慢,小手貼著張少祖的頸項流連忘返,連舀至嘴邊的甜品都吃不下去。
『咳咳⋯⋯』藍信一突然咳嗽不止,彷彿鹿鳴。張少祖像被遮著眼睛挨上一拳,驚駭地摸了摸小孩的臉頰與額頭。
『信仔?』信一的體溫原本就比較高,張少祖不曉得究竟是自己緊張過度,還是信一真的病了。他抱起藍信一奪門而出,到城寨靠外側的私人診所求助。
醫生為信一量體溫,小孩發燒高達攝氏三十九度。醫生話是感冒,開了退燒止痛藥給張少祖,讓他先給信一服用,稍晚若還未好轉,最好前往醫院救治。
『怎麼會這樣嚴重?早些他還好好的⋯⋯』張少祖心內慌亂,抱著綿軟無力的信一簡直要六神無主,老醫生拍了拍九龍城年輕的守護者──他現在的模樣著實有人氣多了。
『龍生,城裡條件不比外頭,不如立刻送醫治療。孩子身體仍未發育完全,小病亦可能成了大病。』
張少祖借士多的電話打給阿柒,要他開車載兩人至市區醫院。他一刻也不想放下信一,實在不願意駕車,便讓阿柒搭把手。去到醫院後,醫師的診斷同城寨老醫生差不多:初步推斷為感冒,可能合併急性肺炎,必須進一步拍片檢查。
藍信一打了退燒針後,躺在急診病床上不斷咳嗽。張少祖握緊他的手,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男人。過不多時,護士來話信一的肺部確有發炎浸潤之現象,若持續高燒不退、意識不清則需要住院治療。張少祖立即辦理入院手續,當晚便在醫院裡陪病。
張少祖整夜沒睡,用毛巾為發熱盜汗的信一擦拭。藍信一不時睜開眼睛看向他,微弱地輕喚:『祖哥哥。』
信一吐出混了些食物殘渣的液體,不時因咳嗽呼吸困難。張少祖用毛巾接過小孩的嘔吐物,換了另一張浸過冰塊水的巾帕給他擦臉。藍信一閉著眼睛哭,他掀開眼簾第一件事便是望著張少祖,悲傷的眼神奔泆著眷戀與苦痛。
『bb 好乖,很快就會好起來的⋯⋯』張少祖安慰道,扶起信一為小孩拍背。
『祖哥哥,我會不會死掉?』
『不會的,不會的,』張少祖強笑道,『不是還說要到哪兒玩麼?等信仔好了,祖哥哥就帶你去。』
『哥哥,我若死掉了,你會不會好寂寞⋯⋯』
別再說了,你怎麼可以離開我呢?
張少祖輕輕摟住藍信一,小聲道:『一定會好無聊好孤單啊,信仔,不要丟下祖哥哥,我需要你呀。』
⁑
龍城幫的事務沒法停擺,張少祖便將議事場所遷至醫院。本來他同幾名幹部話事之處便是飛髮鋪,現下改往城外倒也沒甚麼不同──只除了時常接收到護士譴責的眼神。
張少祖向對方新任的龍頭釋出誠意:活捉的馬仔全數交還貴幫,表明龍城幫不參與內鬥。至於那些「叛徒」下場如何,龍捲風全不過問,而前幫主到底是現任龍頭契爺,龍捲風亦為其收了全屍,待良辰吉日完璧歸趙,作個人情好使新龍頭保全忠孝名聲,親自為契爺主持葬禮──哪怕人人都知前幫主是被誰逼死的。
借龍捲風之力殺人,真是筆好划算實惠的買賣。
信一病情反覆,不斷在高燒四十度及三十九度之間徘徊。同時,信一出現了幻覺,他不斷見到當日的情景──壞人持刀刺進祖哥哥的身體,這讓藍信一哭著掙扎,握緊拳頭便要衝上去保護張少祖。
張少祖心都要碎了,他想:是我害的他,我讓信仔受驚了。他坐在床沿抱起小孩,輕聲哄道:『祖哥哥沒事,信仔,你看呀,祖哥哥就在這裡。』
藍信一肉眼可見地消瘦,原本豐潤的身體迅速枯萎,臉頰亦凹陷下去。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重重,咳嗽時會全身蜷曲,每咳一聲便發出細弱的嗚咽。張少祖對此無能為力,當信一好不容易入睡,彷彿失去生命般深陷於床墊中時,張少祖便抱著手臂凝望住他。
當阿柒見到龍捲風落在手背上的眼淚時,還以為自己看錯了。龍捲風等同於住進醫院,阿柒則暫時代理城寨事務。可有些事情仍需要龍捲風定奪,加上遞送小孩及大佬的換洗衣物等等,阿柒只得兩頭奔波。
龍捲風有恩於他,何況小信一也和自己很是親近,阿柒亦相當心疼病重的小孩。龍哥第一次照顧孩子,內外兼顧著實辛苦了。阿柒能夠幫上忙,心裡也是高興的。
只是他著實想不到,向來以雷霆手段及沉著冷靜聞名的龍捲風,竟會有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。
『阿柒,是不是我殺孽太重,天道卻往信仔身上討去?』龍捲風嗓音嘶啞,淚水沿著其凌厲的面頰滑下。『信仔⋯⋯信仔太可憐了,他不該承受這些的。』
『龍哥⋯⋯』阿柒亦感到心酸,他是少林俗家弟子,自奉師命下山追殺叛逃的師弟以來,早許久沒有向人開示──加之他也不是甚麼得道高僧。『信一是個有福氣的,龍哥您不也說,信一好似小福星?對啦,今次離寨遇著陳師奶,她老人家很關切信仔的病。陳師奶話,龍哥你得閒去天后廟找她,她來作主給天后娘娘認信仔做契子。』
『嗯?』
『全叔亦說啦,孩子小時候不好帶,原因不外乎生靈不穩,或是前世冤債未了。這種現代科學解決不了的事,便請神明來保庇──亦即認神明做乾爹、乾媽來的。』
龍捲風沉默不語,阿柒頓了頓,又道:
『龍哥,街坊長輩自然曉得生病了要看醫生,可求個念想未嘗不是給大夥安慰。心裡踏實了,才能更好照料小仔呀。您憂慮苦惱這麼些天,眾人也是關心。』
龍捲風歎口氣,道:『我知道了,待信仔穩定下來、能夠出院後,我會帶他去找陳師奶。』
信一病了將近一個月,疾病的苦痛讓他彷彿忘記怎麼說話,變得異常黏人。他醒著時非得看見張少祖不可,沒見著就哭,見到了也哭。張少祖心疼極了,因為除了哭,藍信一連發脾氣的精力都沒了。可小孩連啜泣都是微弱而短暫的,他的淚水彷彿一下子就流乾,緊接著便要落下鮮血,駭得張少祖根本不敢由著信一哭泣。
張少祖抱著瘦小的信一,小孩終於可以出院回家,藍信一重病期間,張少祖勉強聯繫上藍森在海外下榻的旅館,給他留了話,卻始終未等到對方回音。他心裡責怪藍森失職,可又慶幸信一還能待在自己身邊,畢竟要是藍森接到訊息,咋咋呼呼跑回香港要走藍信一,那麼張少祖會非常、非常不高興。
『bb,回城寨以後,祖哥哥帶你去天后廟拜拜好不好?』
信一瞇著眼睛望向他,偎進張少祖懷裡磨蹭。他不禁吻了吻小孩頭頂。
『我們請天后娘娘收你做契子,保祐 bb 健康長大,再也不受病痛折磨⋯⋯哎,其實都怪祖哥哥,我沒有照顧好你,才要懇求天后娘娘幫忙。』
『祖⋯⋯哥哥,不、不──』藍信一突然喊叫起來,可他的嗓子壞得太厲害,聽著就像小貓嘶啞的哀鳴。『你沒有⋯⋯照顧不好⋯⋯嗚哇啊啊啊!』
小孩哭得直扭動,張少祖慌亂極了,不禁抱緊信一親他的臉。
『怎麼了,信一?bb,莫哭啦,祖哥哥說錯話,我們不找天后娘娘了,好不好?乖仔,哎⋯⋯』
『不是祖哥哥的錯呀!』藍信一咳嗽好一會兒,張少祖給他順氣,小孩鼓足了勁哭喊出聲。『嗚嗚⋯⋯祖、祖哥哥──』
『噓,噓,好乖,bb 別哭,太激動對你身體不好。我們回家,你想做甚麼,祖哥哥都會陪著你。』
『我、我要,嗝──信仔要食叉燒,嗚⋯⋯』
『好,我們去七記,還要喝凍奶茶。』
『我不要待在、嗝,在這裡,』
『沒問題,手續辦妥咱們就走,』
『祖哥哥,祖哥哥⋯⋯』藍信一的眼淚流乾了,他漲紅的小臉上卻滴落下一串串水珠。『祖哥哥、不要哭。』
張少祖斂著眉目,淚水不斷湧出眼眶,將懷中小孩的臉浸得更加溼潤。模糊的視線朦朧了彼此的面龐,可無論張少祖或者藍信一,誰都不肯移開凝望對方的目光。
『信仔,我的信仔。』張少祖哽聲道,『你千萬別丟下我啊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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