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鬼滅の刃]0103

February 23, 2024

神樂坂的魔女(宇髓天元 / 我妻善逸♀)


※2023年聖誕點文之二,感謝大娘桑參與!

※內容要求:現代鬼殺隊。其餘設定全數由作者發想。雷包怪我(

※魔女 V.S. 使魔設定,為尹愁(g.z)所創作宇善子平行宇宙之一。



善子搬進這戶邊間公寓時,一手拖著行李箱,一手拿著仔細包覆妥當的日輪刀,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──除了圍著她的脖子,老是用長長的尾巴鑽進她制服下襬裡,輕輕撓著善子肚皮的豹貓天元。

天元並不是真的豹貓,事實上,他只能歸為「大型貓科混種」類妖魔。只是他總愛變成宛如家貓的大小,要善子(主人)抱在懷裡,用鼻頭拱著少女柔軟的乳房,或者用肉墊輕踩善子的腹部。

天元也喜歡舔善子的臉,磨蹭善子的嘴唇,帶刺的舌頭還會伸進少女溼潤的口中,惹得善子尖叫連連。因此,當他真的想和主人接吻親熱時,天元會化形為人(善子至今仍不大清楚哪一種才是天元最自適的形態),尖尖的貓耳朵支楞著,看不到人類的耳廓。尾骨生出又粗又長的尾巴,上面鋪著柔軟而華麗的玫瑰斑紋毛皮。

他能變成窩在少女懷中的小貓體型,卻無法讓人形的自己矮小一些。按天元的說法,是自己血脈中的大型貓科基因,在化形時反倒無法掩飾。善子努力踮起腳尖也只能構到人形天元的胸口,而天元那身漂亮的皮毛,則成了稍長的銀白色頭髮──雙眼的明暗不一,據說是因為他的一隻眼睛曾經受過傷,幾乎全盲。為了調節視差,人形的天元會習慣性地閉著那隻傷殘的左眼。

我妻善子可謂鬼殺隊的菜鳥,能單獨分配到一個小區,著實是因為宇髓天元的資歷與級別。雖然天元聲稱自己是退役的柱,並不存在調動隊員的權限,可善子隱約察覺到自己負責的地方,要不是在就讀的學校附近,就是相對平靜安穩得多。

當然,惡鬼是會移動的,如同人類有出生與死亡,即使惡鬼的循環週期不若人類短暫,依然會有新生的鬼出現。天元則不屬於鬼怪一類,他是天生的妖魔,相當於平安時代(這是善子能想到的、足以代表「很久很久以前」的詞彙了)甚至更古早就存在的鬼。遠古時期,妖、鬼、人共存於世,而非現今人類獨大的狀態。

至於善子本人,則是近年才知道自己具有魔女的血統。據說會採用西式(witch)名稱,是為了警惕人們莫忘曾經發生過的狩獵魔女悲劇。

這次的任務是調查這棟老舊公寓是否有鬼作亂。善子早已耳聞這座惡名昭彰的建物,因為幾乎沒有一間房是「乾淨」的──此地發生過數起凶殺案,每年都有人選擇在屋中輕生,甚至還有外地人大老遠跑來公寓樓頂一躍而下──當地傳言這處地方受到詛咒,從第一位不堪父母虐待,自陽台墜落並且不幸身亡的孩子開始,除了傾家蕩產買下屋子故無力搬走,只得繼續居住於此的民眾,其餘門戶皆已成為租房,專門租賃與不知情的外來客。

善子怕鬼,反而不懼幽靈。雖然被指派住進公寓進行調查時,她對宇髓天元吵嚷了好些天。天元說起來是她半個師父與半個使魔,以及在鬼殺隊中的長官。他們搭檔行動,但善子基本上是沒有辦法選擇任務的。

善子抗議的理由很單純,如果這棟公寓不是因為巧合牽扯這麼多條人命,必然是有鬼怪在此作亂。而她很膽小,根本不敢與魔物戰鬥。鬼怪們往往力大無窮,長相恐怖,並且擁有效果未知的術法(統稱為血鬼術),單純的斬殺無法將其消滅,只能以特殊的呼吸法配合日輪刀方能除去。善子與天元締命後,便向其學習呼吸法及劍術。她學不動天元的音之呼吸,反倒對其源流的雷之呼吸頗有領悟。雖然雷之呼吸被公認為最艱難的基礎呼吸法,但是在宇髓天元的指導下,善子確實大有進境。

儘管善子認為,這全是被天元的斯巴達教育激出來的。她對他有許多不滿,體能上的變態要求便是其中一點。哪怕眾多的討厭也比不上善子對天元的喜歡(少女不由得將手貼在臉上降溫),可有時候宇髓天元真的很煩人。

『啊,屋裡的情況比想象中來得好,竟然這麼整潔?』善子放下行李,脫去鞋子走進客廳。

『隊裡的「隱」前些天才來打掃過,自然乾淨了。』豹貓天元跳下善子的肩頭,在屋裡各處逡巡。

『可是……可是這裡不是很危險麼?他們沒事吧?』善子疑惑道,壁紙是新換的,木地板也重新整理過,沙發、床鋪看來也不陳舊,產屋敷先生該不會是重新裝潢了這間房子?

『先擔心你自己吧,有聽到甚麼奇怪的聲音麼?』豹貓跳上沙發,嚯,還是貓抓布來著。這是恭維還是羞辱他?他外表像貓,卻不是真的貓啊。至少他絕對不在貓砂盆排泄,也不吃貓食。

善子將自己摔進沙發裡,長長地吁了口氣。天元自發地坐上少女的腿,善子喜愛地摟住他,讓天元埋在懷中。

『沒有不正常的聲音,都是住戶們做飯或談話的聲響。』善子溫柔地撫摸豹貓的毛皮,輕輕揉了揉他的耳朵。『我本以為這兒那麼老舊了,牆壁會很薄,但是聽起來隔音似乎很好……』

『所以會有許多事情在靜默中發生,』天元伸出爪子踩了踩善子的胸部,少女的雙頰染上一片緋紅,小聲嗔道:

『天元是色貓。』

『我是貓,踩奶很正常,』

『人家沒有奶水給你喝!』

『沒關係,咬咬乳頭也可以,』天元正色道,雖然貓咪的臉看起來變化不大,但確實是有表情的。善子不安地挪了挪屁股,天元聞到類似母貓發情的味道。『你想做了,因為猫舌舔乳頭很舒服?』

『討厭!天元不要戲弄我!』善子尖聲道,雙手卻不敢用力,就怕揪痛天元的毛皮。豹貓不理她,靈活地鑽進制服上衣裡,用腳掌撥開少女的胸罩,露出嫣紅的乳尖。『啊……天元、嗯……』

善子躺倒在沙發上,雙臂投降似的往上舉,胸前的衣料鼓起一大團。她軟軟地呻吟,雙腿不由自主地開闔,而天元的尾巴便富有節奏地擊打少女腿心。

『好癢……刺刺的,』善子無意識地夾緊天元的尾巴又放開,百褶裙隨著大腿抬起的姿勢堆在下腹部,白色的內褲已濕了一塊。『另一邊、另一邊也要,天元──』

『善子真是貪心啊,』一大片陰影忽地籠罩住善子,少女的臉色更加紅潤了。一隻寬大、修長,與人類無異的指掌解開制服上的領結,將衣襬往上捲至善子的鎖骨處。『你知道我為甚麼喜歡被你抱著麼?』

『不是因為懶麼?』善子望著宇髓天元妖異俊美的臉孔,嘴裡依然不肯屈服。

『因為化貓後,我的嗅覺更加靈敏,能夠聞到普通人類無法察覺的味道。』宇髓天元將善子的制服上衣脫去,同時把內衣背扣解開。柔軟白皙的兩團肉微微向旁側倒去,有股嬌弱羞澀的情味。『善子的胳肢窩,雖然常常有止汗劑的味道──坦白說我並不喜歡,太人工了。但是夏天的時候,你的腋下總會有汗水與狐臭揉在一起的氣味,那是一種會讓我很想幹你的酸氣。』

善子忍不住要將手縮起來,卻被宇髓天元壓住了,只見男子高挺的鼻梁直往她的腋下拱,善子簡直要無地自容,她又羞又惱,尖聲喊道:『天元,你好變態!』

『我喜歡這股味道,你怎麼還罵我?』宇髓天元微笑道,又安慰似的補充一句:『一般人聞不到的,除了炭子。但她畢竟是個例外,就像你的耳朵一樣。』

『別說了……嗚嗚……』

『不要哭,也別害臊,善子不是喜歡我舔你的胳肢窩麼?』

『喜歡這事和被你這樣、這樣直接說出來,那能一樣嘛?嗚──好想把自己埋起來……』善子哭道,全身紅得宛如煮熟的蝦子,宇髓天元看了只覺得非常可愛。

『好吧,那就不要說。』他忍著笑意允諾,換來少女有氣無力的一踹。宇髓天元舔咬善子脅下,一手掐著她的乳尖把玩。善子敏感地顫動,細細的低吟攙雜著喜悅與愛意。

『不是都說……使魔不能違抗魔女麼……天元、騙人……』

『沒有騙你,若善子對我下命令,我絕對沒有能力反抗。』宇髓天元在善子的腋下吮出一個個吻痕,一隻手力道適中地揉捏她的乳房。『但要真心的才可以。』

『嗚咿……』善子柔若無骨地仰躺著,眼淚一串串滑下臉龐,卻沒有痛苦和牴觸的意味。『可是天元的那個──太大了,我怕自己壞掉。我會不會壞掉?好可怕……』

『善子不會壞的,你忘了使魔是怎樣的存在麼?』宇髓天元慢慢褪下善子的底褲,磨蹭她溼滑軟和的陰唇,微微頂進少女的穴口。『使魔是魔女的武器與食糧,就算我死了,善子也不會有事的。』



遺憾的是,宇髓天元隨同善子入住公寓這項舉措,反而成為調查的阻礙。原因無他,由於宇髓天元可稱為上古大妖了,凡其所到之處,精怪魂靈,百沴辟易。善子在公寓裡吃好睡好,邊寫作業邊擼著腿上的貓,躺在床上總有暖和的體溫熨貼,幾乎要過起靜好的小日子來了。

然而任務進度依然得定時彙報,在善子搜索枯腸,實在編不出報告內容後,她決定自行巡視這棟公寓。

這幢水泥建物占地甚廣,結構則有些老派。從大門進入後,是一片寬闊的中庭,稀疏地種植些花草。淺淺的水流為此地帶來稍許活絡之氣,然而四面壓下的建築群,愣是讓正門成為一個吞噬活人的大嘴。

善子住在 B 棟,從門口的走廊看出去,能遙遙望見正對著 B 棟住戶的 D 棟。一整排制式的、毫無生氣的門板,旁邊是說不出用來通風還是無視隱私的窄窗。為了能多賣幾戶,建商一開始的規劃便是極簡戶型,玄關進來後是客廳,客廳的角落拐去則是臥房。沒有飯廳,廚房連著後陽台,浴室及廁所就塞在犄角旮旯裡。

善子並不嫌棄這樣的地方,畢竟再簡陋髒亂的處所她都待過了,何況這個經過老闆──產屋敷先生整頓後的乾淨屋子。因為能再次和天元同住(加入鬼殺隊以後,善子有很長一段時間住在本部女宿),她高興得買了新的寵物飲水機送給天元,結果被天元按在客廳一邊哭一邊用舌頭舔裡面的水,陰道則吞吐著天元的東西,下腹部的符文都興奮得燙了起來。

善子委屈極了,她指控宇髓天元不喜歡就丟掉,沒必要這樣欺負自己。締結契約的時候,善子和天元的合約以圖騰的形式出現在彼此身上。她的位置在下腹──約莫是子宮的地方。善子以為這是固定出現於身體某處的符號,可後來發現天元的契約位置與她不同。這些自然值得她深究,不過在此之前,善子得先習慣補魔時總讓自己腹部痠軟的「副作用」。她的圖騰隨著兩人的性事變化,線條會變得更複雜精密、甚至於產生不尋常的溫度。而善子儘管注意到了卻無瑕顧及,只因強烈的快感和痠疼總令她哭叫扭動,陰道緊緊絞纏著天元膨脹的性器,唯有吸收了天元的魔氣,以及供給部分血液予天元(通常天元只要唾液就足夠了),才能慢慢平復下來。

他總是射了一堆子宮裝不下的精液在裡頭。善子問天元,要是她懷孕了怎麼辦?雖然他們不同種,應當會受限於生殖隔離機制,可天元誕於混沌之初,在人類存在前,天元便已經具有意識了,自然科學的法則適用於他們身上麼?但天元說只有當魔女允許時,她才有可能受孕。魔女的子宮完全屬於自身,沒有任何雄性能夠無視魔女的意願使其懷胎,哪怕是宇髓天元這樣的大妖也一樣。

『可是我……我准許你這樣對我。』善子小聲道,彼時宇髓天元正拿著濕巾緩緩擦拭她的身體。

『或許是因為,善子還不夠喜歡我呢。』他微笑道,善子看了卻覺得心臟彷彿被用力扭了扭,無所適從的落寞與惆悵,讓她忘了回嘴。

最後天元還是使用了善子買的禮物,一隻漂亮的豹貓優雅地走到活水機前,伸出舌尖喝了幾口。這大概是對他如此欺侮主人所致上的最大歉意──他當然知道善子的一片心意,可自己又不是真正的貓,這傻丫頭到底為甚麼覺得自己用得上這個玩意?

寵物飲水機的事情暫且按下。宇髓天元去超市買菜,自己今日不必忙風紀委員會的事情,便提早回來。善子決定趁著這段空檔,將四棟樓房再探查一次。

宇髓天元每晚都會與她巡視這片社區,可善子心裡也知道,只要天元在她身邊,那決計是甚麼都遇不到。她攜上刀,從頂樓開始,快速地掠過每一處角落。

A 棟沒有異狀,而 B 棟在天元的淫威下,也察覺不到奇特之處。來到 C 棟與 D 棟相連的樓梯間時,善子突然停下腳步。

有人在這裡。善子抬眼看了看樓層,是六樓。在六樓往五樓的方向,一股不容忽視的存在感占據著階梯,然而善子卻看不見任何東西。

若是宇髓天元,他應當不會有這種困擾。善子閉上眼睛,全神貫注傾聽週遭的聲音。這是她的天賦,天元常說她的耳朵甚至勝過千里眼──可善子總會因此想起他失明的那隻眼眸,然後偷偷地難過。

『姐姐,你有看到我的作業簿麼?』一道童音倏然響起,善子沒有睜開雙眼,維持住穩定的呼吸。

『你是哪家的孩子呢?姐姐帶你回去好不好?』

『可是我找不到作業簿……我必須找到它。』

『姐姐陪你找,說不定你的作業簿就在書包裏呢。』

『那我的書包又在哪裡呢?』孩童的嗓音不屬於人世,他可能是幽靈,也可能是鬼怪。善子聽見他有別於天元的心音,對於妖魔──特別是千年大妖,善子已經十分熟悉了。

『仔細想一想,會不會在警衛室?』善子暗暗將手置於刀柄上,她沒有感覺到空間變換,但也不能保證自己仍站在原本的位置。這處樓梯間有問題,怎麼和天元經過時,卻一絲異樣感都沒有呢?

孩子的聲音拔高起來,他害怕道:『如果丟在警衛室,爸爸媽媽會發現的!』

『爸爸和媽媽會責罵你麼?不要緊,姐姐陪你一起去。』

『不,不可以,我一定要在他們回家前找到作業簿,我一定要──』驟然一股寒風撲面,善子毫不猶豫地抽刀,卻落了空。她張開眼睛,自己竟直直地往中庭墜落,耳畔是孩子癲狂的尖叫:

『我不要被打、我不要被打、我不要!爸爸住手!媽媽……救救我!』

一個鮮血淋漓的孩子跳出樓梯間的窗戶,他的頸椎彎折,四肢以相當詭異的方向扭曲變形。他哭號著衝向善子,滾落的眼珠猶帶著淚水。

『沒事的!我會接住你!』善子喊道,呼吸吐納將氣血集中於下盤,收刀入鞘展開雙臂。然而,一陣黑霧包圍住哭泣的孩童,他的身後現出一顆巨大的人頭──如果勉強算是人的話。自下顎長出的獠牙掛著堆成山的斷肢殘臂,那顆人頭的聲音就像是無數片指甲同時刮過黑板,粗糙、刺耳,與孩子的哭聲融合成一股無形之力。

善子被一陣狂風掀到牆上,即使用了受身,仍不禁嘔出血來。她暗自慶幸這個鬼不夠聰明,沒讓她摔在地上變成一灘肉泥,可難說對方是否發現了自己的魔女身分。

遇到天元以前,善子每天都是一場又一場的戰爭。她不斷被各種妖物追趕、獵捕,而自己毫無抗衡能力,只有一雙腿腳尚跑得快──終於在某個夜晚,善子遇到前所未有的恐怖怪物,她跑不動了,也受了傷,絕望地打算放棄求生意志時,宇髓天元出現了。

『喂,你怎麼自己引鬼出來?』一個舉著巨大雙刀的身影橫過善子眼前,那顆咬著兒童幽靈的頭顱被一擊砍斷巨角,嘿嘿笑著没入黑霧之中。

『魔女的寵物啊,很久沒有遇到了,』頭顱吐著磷火,陰森道:『傻子才會成為使魔,那麼喜歡,直接吃掉不就好了?哈哈……』

頭顱鬼喀喀笑著消失蹤影,善子捂著嘴咳了咳,一點血沫濺上手心。她扶著牆試圖站穩身子,一條粗壯可怖的臂膀將她撐起。宇髓天元黑著臉,即使不聽他的聲音,也看得出他非常生氣。

『回去吧。我會聽你解釋。』他冷漠地說。



宇髓天元嘴上寡淡,回到家裡還是小心翼翼地先查看善子的傷勢。多半是皮肉傷,骨頭似乎沒有裂開(必須盡快回本部請胡蝶忍檢驗才好),善子難得閉上嘴,任由男人脫去衣服,仔細地觸摸查探。

他將指節伸進善子口中,掰開嘴唇往裡看。血絲藏匿在齒縫間,宇髓天元的怒氣騰地燃至最高點。

『咿!』善子尖叫道,試圖往後退,被自己的使魔用力堵住嘴。

魔氣隨著體液交換充盈彼此內中,善子感覺到幾個傷處舒緩許多,骨頭也不再疼痛。宇髓天元舔舐她敏感的上顎,但善子也不總是迷迷糊糊,她推開自己的使魔,在對方鐵青的臉色下哆嗦道:『不准……不准你轉移創傷,這樣就好了。』

『希望你還記得自己是個人類,善子。』宇髓天元沉聲道,他真的很生氣,善子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才好。

『我沒有忘記這一點,』

『那為甚麼不許我轉移傷勢?』宇髓天元逼近她,善子不由得一抖。他發現了,默不作聲地退開,仍然不屈不撓地指控道:『隻身一人面對那種鬼怪,你是不是忘了過去被那些傢伙追在屁股後面跑?魔女的血肉有多稀缺,就算你不知道──』

『啊!你不是要聽我解釋麼?別一個勁念叨我!』善子叫道,她不喜歡宇髓天元拿魔女來說事,這樣讓她感覺自己很悲慘。她是如此喜愛、眷戀著對方,對方卻只因為自己是營養罐頭而在乎。『我若不是魔女,你也不會這麼想了,我……』

『我妻善子!你再說一遍?你給本大人聽好了,當我看到你被擊落時,你以為我是甚麼心情?誰管你是不是魔女?』

『你、你……嗚嗚哇啊啊!』善子又生氣又難過,不管不顧地大哭起來。她曾受過許多白眼與欺凌,宇髓天元的態度實在說不上壞,可她就是受不了這個。他一個不耐煩的表情或冷漠的語氣,就能讓她委屈百倍。

『哎……』當善子蜷縮在地上哭泣時,宇髓天元歎了口氣。他扒了扒頭髮,用不到一秒鐘思考變成貓咪哄主人開心的可行性。最終,他還是坐在地上輕柔地抱起滿臉眼淚鼻涕的少女。『抱歉,我不該對你這麼凶。』

『我只是想要你聽我解釋……我不是故意要讓天元擔心,』善子環抱著宇髓天元的頸項,讓後者拿面紙為她擦拭淚水。『或許跟你的身分有關,這我不大清楚,可是魔物、妖怪們似乎都很害怕你。只要你在我身邊,我連它們的聲音都聽不到。』

『我以為胡蝶已經告訴你我的歷史了。』

『這跟忍小姐有甚麼關係?你的事情,除非你親口告訴我,別人怎麼說我都不會信。』善子的臉恢復潔淨了,眼睛仍然水汪汪的,宇髓天元忍不住吻了吻她。

『我們締命時,你不是見過我的真身麼?不覺得可怕?』宇髓天元撫了撫善子的頭髮,她的辮子鬆了,金色綢緞揉出波浪狀的弧度。

『不可怕呀,天元是幻想生物嘛。不對,你看得見、摸得著,就不能說是幻想的了。』善子被他親得很受用,她還正是抵抗不了誘惑的年紀,對於性愛的快樂充滿興趣。有時候,善子都要懷疑是天元先察覺了她的欲念,才會主動招惹自己。她想起天元真身的蛇尾,陡然間與他粗碩的陰莖重疊,不禁漲紅了臉。

她只有一點點、一點點想與天元的真身做愛。讓那條吐著信子的尾巴鑽進自己溼熱的陰道裡。可是這種話她是絕對不會跟天元說的,太害臊了。

『你猜得沒有錯,除了少部分妖物,絕大多數的鬼魂或者魔精都很怕我。』

『所以……那顆醜頭是大妖怪?』

『不,它還嫩著呢,只不過是吸取了死在此地的諸多生靈,擁有龐大的能量而已。這股力量,那傢伙也未必能夠全數利用。』宇髓天元抱起她,信步來到浴室。他讓善子坐在矮凳上,動手脫去自個的衣物。善子見狀,正要褪下僅剩的內衣褲時卻被宇髓天元制止。『我想親手脫光善子。』

『討厭!』善子縮起來,宇髓天元的心音很平穩,他僅是單純闡述自己的想法,並沒有下流的念頭。可正因如此,善子反而克制不住地感到羞赧。

宇髓天元給浴缸放水,然後為善子脫下賸餘的衣物。他讓善子坐在小凳上,拿起蓮蓬頭用溫熱水打溼她的頭髮。

『我覺得那顆怪頭,應該就是造成這裡那麼多死傷的原因。』善子閉著眼睛享受使魔的服務,宇髓天元不置可否。

『怎麼說?』

『被它攻擊以前,我看到一個孩子的幽靈。他的聲音很真實,並不只是怪頭的擬態。』善子道,『我很在意那個孩子,他或許曾是這裡的住戶。』

『你認為是那傢伙殺害了他?』

『不,應該不是。』宇髓天元用手掩住善子雙眼,將少女頭頂上的泡沫一沖而下。『那孩子……可能是自己結束生命的。但他死後被惡靈利用,也是不爭的事實。我不希望他永遠受困於此地,那樣……那樣太可憐了。』

宇髓天元為善子洗了兩次頭,用毛巾貼了貼少女的臉,讓她能夠睜開眼睛。接著,他將主人的頭髮盤起,擠出沐浴乳置於掌心搓揉,再把起泡的清潔劑抹上善子的身體。

『有時候,我總覺得善子有很多面相呢,』宇髓天元微笑道,寬大的手緩緩按摩少女的肌膚。『明明是個膽小鬼,卻願意為陌生小孩挺身而出。收留我的時候也是這樣,為了一隻來路不明的野貓,拚命打工買那些貴得要命的東西。說你同情心氾濫吧,又不完全只憑著衝動而行。』

『天元認為,我沒有實力斬殺那顆怪頭麼?而且你才不是甚麼來路不明的野貓呢,』善子嘟噥道,她當然害怕極了,可是眼前的事情,讓她不肯放縱自己逃避。人生就是如此,逃避了一件事,還會有第二件事接踵而至。一環扣著一環,唯有面對方能解脫。

當然,死亡向來一視同仁地讓所有人從現狀強制離開,這未嘗不是一種更迅速的途徑。

『嗯哼,實話說吧,現在的善子未必不是那玩意的對手,畢竟有華麗的本大人不斷訓練啊,』宇髓天元沖掉手上的泡沫,扳開少女柔韌的大腿。善子小小地唔了一聲,沒有反抗地張開雙腿,露出滑嫩的陰部。他擔憂沐浴乳的成分太過刺激,通常只用清水和手指洗滌善子的私處。若少女受不住撫摸,產生了性喚醒,宇髓天元也不介意為她放縱一番。

『但你的戰鬥經驗不足,一念之差亦能反轉情勢。除非彼此的實力過於懸殊,否則稍有不慎便容易陷入危機之中。』宇髓天元撥開少女的小陰唇,感受到善子的穴口不住收縮,不禁貼著她的臉蹭了蹭。『我能為你受死,反正貓有九條命。但我不想讓善子體會死前的無力和痛楚。』

『不要,我和你締結契約,不是為了讓你做這種事!』善子激動起來,她極其討厭聽宇髓天元說起這個話題──關於魔女和使魔的規則與協定。照理說,這些條條框框應當能與時俱進,甚麼「魔女死後使魔享有優先食用權」,或是「使魔必須為魔女抵消、移轉所有物理傷害,即便可能使其身亡」……等等,這些在善子眼裡簡直太過時了。可她和宇髓天元締結契約時,並不知道這些細節,否則她必然會向宇髓天元爭取修改合約內容。

『我知道,不會讓善子傷心的。』宇髓天元安撫道,用溫水洗淨善子的下體,扶著她站了起來。『所以善子也別讓我傷心,好麼?』

『……是我魯莽了,讓天元為我擔憂,對不起。』善子低下頭,宇髓天元將她潮濕的長髮放下,把她牽進浴缸裡。善子忍不住抱怨:『這個浴缸好小,我想跟天元一起泡澡。』

『行啊,我也是這麼打算的,雖然窄了點,但是善子可以坐在我身上。』宇髓天元拿起花灑淋濕自己,快速麻利地清洗起來。其實他也可以變成貓咪,善子似乎很喜愛他這個擬態──人形或貓身都是擬態,誰說妖魔的擬態只有一種──這樣既不會擠著善子,也能被主人摟在懷裡愛撫。可善子應當是想與人形的他共浴,而他也渴望和自己的魔女皮膚相貼。

善子滑下浴缸,水面咕嘟咕嘟激起泡泡。她雙頰嫣紅,眼神明亮,不知道想起了甚麼,害臊地將自己埋入水中。

『哎喲,你要是溺水死了,我可不會救你。』宇髓天元清潔完畢,看到主人這副模樣,心裡又軟又酸甜,架著善子像抓小貓似的,坐進浴缸裡讓她靠在自個身上。

『合約條文、合約條文!』善子頂嘴道,宇髓天元忍俊不禁,撫著善子的後頸與她接吻。

『明天回一趟本部吧,那裡應該會有善子想知道的事。』



胡蝶忍為善子做了各項檢查,除了少部分的傷處仍有些微感覺,整體來說,善子的健康狀態十分良好。

『雖然見過無數魔女和使魔共生的例子,但每次都令我感到十分新奇呢。』胡蝶忍在鍵盤上輸入數據,讓善子換回制服。

『我覺得不是共生……魔女死後,使魔還會被嘲笑。』善子咕嚕道,胡蝶忍微笑道:

『善子似乎不大在意自己會不會死亡呢。』

『才不是!我超級怕死的!可是我也不想讓天元以命抵命,使魔因為移轉傷害身亡,魔女卻不會有事,這樣公平麼?』

『若是宇髓先生,你應該不必擔心,』胡蝶忍道。『他所擁有的命數,在本部依然是謎團呢。』

『他總是說自己有九條命,是真的麼?』

『這個嘛,善子何不自己向宇髓先生求證呢?』

『我有點怕……雖然他不會對我說謊,可是我不想像之前那樣,因為好奇就毫無準備地知道他曾經有三個老婆這樣的事。』

『哎呀,』胡蝶忍停下敲擊鍵盤的手指,站起身坐到善子的診療床上,安慰道:『我不大說同事的私事,但宇髓先生和夫人們,是因為妖魔血脈之故而結合……當然,他們的關係確實很好,可後來也和離了。』

『我──我知道,天元活了這麼久,沒有一、二個老婆反而奇怪,』善子強笑道,她並不預期讓胡蝶忍勸慰,但這個總是輕聲細語的女子,讓她不由自主地傾吐心事。『只是我不明白,為甚麼他會選擇成為我的使魔。』

不是夫妻或伴侶,而是魔女及使魔。契約的強制力幾乎算是這個世界的「真理」,善子進入鬼殺隊後,才得知締命的約束遠超過自己的想像。她向宇髓天元抗議過,但是後者卻不打算妥協──也就是解除契約。

胡蝶忍沒有回答,轉而讓善子看了看平板上的文件。

『善子,你的體質正在轉變,雖然很微小,但確實在緩慢地「演化」。』胡蝶忍一一為她解說各項數值,解釋道:『所謂的締命,也包括壽命的共享。宇髓先生和幾名柱都是上古時期便存在的生物,締結契約時,你也看過他的原身了。其實,按我所知的記錄,幾乎沒有人類或妖魔能夠直視宇髓先生的眼睛。但你做到了,善子。』

『眼睛?您說的是那些轉來轉去的琉璃珠麼?』善子茫然道,胡蝶忍聽了不禁撲哧一笑。

『是的,那些「轉來轉去的琉璃珠」才是宇髓先生真正的眼睛,由於超乎一般生物──特別是人類可以承受的能量,故宇髓先生幾乎不以真身現形,也不和任何種族締結契約。』

『他會和我締命是因為當時我受了重傷,幾乎要死了,』善子撇嘴道,胡蝶忍掩唇輕笑。

『即使有讓善子失去人性的風險,宇髓先生也要救你,可見他從一開始就很重視善子了呀。』


善子在檔案室找到宇髓天元,他身前的桌子上放著幾摞資料,見著善子便招呼她過去。

『身體怎麼樣?』

『沒事,忍小姐說狀態很好。』善子好奇地翻開一頁剪報,問道:『這是甚麼?』

『歷年有關那棟建築發生的所有意外及凶殺案件,包括你在意的那個孩子。』宇髓天元道,指著電腦螢幕上的圖片,那是舊報紙數位化後的影像檔案。『那孩子和父母住在 C 棟三樓,一直是鑰匙兒童。 某年某月某日,他忽然從 D 棟六樓墜落,摔在中庭當場死亡。』

孩童的墜樓意外只占據了報紙的一小角落,當時對於兒童福利還不夠完備,人們競相追逐金錢與繁華,僅僅一個孩子的故去,並不能在大人心中留下多少餘波。

『是為了逃離父母的責難,還是被甚麼東西引誘呢……』善子思忖道,彼時那孩子聲稱自己在尋找作業簿,並且對於父母抱持著極大的恐懼。他或許是長期受到父親家暴,而母親坐視不管的案例,過去善子仍待在育幼院時,見過很多具有類似經歷的孩童。

至於她,她無父無母,伴隨著自己被人發現的,是襁褓中寫著「我妻善子」的紙條。

『意外發生後,這片社區就不斷發生命案。雖然在此之前,並非沒有輕生或者殺人案件,然而從每年的事例統計看下來,其增幅相當可觀。』宇髓天元講解道,善子聽得一獃。

『我還以為天元是老古板呢,沒想到那麼會使用科技工具……』

宇髓天元在她額頭上打了個栗爆,笑罵道:『臭丫頭!』

『人的怨氣會影響一個地方的磁場,雖說這不是我的專業,但對付那種精怪不成問題。』

『天元認為那顆怪頭不是妖魔?』

『那傢伙最多算是厲鬼,離妖魔倒是遠得很。』宇髓天元點開另一篇檔案,那是 C 棟某戶發生嚴重火災的報導,當時還波及了周邊幾間住房,死傷慘重。『我和煉獄還有錆兔等人,都是混沌之初便誕生的存在。與鬼不同,妖魔與人類一樣擁有親眷,只是關係不如人類家庭緊密。』

『照這樣說,不死川先生也是妖魔?』

『不,他是魔女。』

『這……這樣啊?』善子驚愕道,忽然覺得自己不該繼續問下去了。她默默瀏覽螢幕上的資料,幾乎確定怪頭便是此行的當務之急。『天元,把怪頭除掉後,那個地方就能恢復平靜麼?』

『恐怕不行,被汙染的場域只會持續吸引穢物,沒了最強勢的妖怪,自然會有其他東西遞補上去。除非社區的住戶願意請人作法淨化,否則也只能安穩一時。』見善子面露苦惱之色,宇髓天元拍了拍她的頭頂。『斬鬼是我們的工作,後續主公會處理的。每回寫報告書,主公都會親自看過,把事情如實上報就行了。』

『嗯,做我能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。』善子為自己打氣,而後想起甚麼,驚道:『每份報告書,產屋敷先生都會看麼?』

宇髓天元挑了挑眉,道:『是啊,你該不會沒有按時彙報?當初是誰拍著胸脯說全交給自己沒問題的?』

『不是啦!我有準時遞交報告書,只是之前實在沒有甚麼進展,所以我就寫了一些天元的壞話……嗚嗚!你幹嘛?』

『我妻善子,你翅膀硬了是吧?敢偷偷給培育者打小報告,別跑,讓我瞧瞧你的本事!』

『你又不只是我的培育者,還是我的使魔,說點壞話怎麼了,你也喜歡欺負我啊!』善子奔向資料室門口,她覺得此生還沒用過這麼快的速度,大概只略遜神速一些些而已。然而一雙粗壯的手臂將她攔腰截下,接著是資料室的門鎖上的聲音。

『我要懲罰善子,讓你在這裡尿出來。』

『不要,你別這麼變態!以後我還怎麼在資料室找東西?』

『那就幹你。』

『天元!你好討厭!唔……』

啾啾聲取代了交談,溼潤的水聲與少女戰慄的吟哦交織成樂曲,襯得整個空間更加安靜了。善子在天元的陰莖緩緩推進體內時,只來得及想著:希望這裡沒有監視錄像。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了,她就要──她就要舔天元角上那些轉來轉去的眼珠子,哼。



深夜的寒風獵獵作響,善子提著刀,高領防風外套是天元買給她的,就穿在鬼殺隊的白襯衫及領帶外頭。善子不是特別喜歡穿裙子,雖然以她的戰鬥方式,裙子或短褲是更方便行動的款式,然而對女性而言,確實有些不方便。所幸產屋敷先生並不介意隊員如何修改制服,善子行動時最常穿著的是純棉運動褲,腳上自然也是經得住奔跑的運動鞋。

她向天元提出由自己作為誘餌的計畫,宇髓天元並未反對。作為培育者,他並不吝嗇於讓弟子累積戰鬥經驗──不過必須站在宇髓天元判定可行的基礎上。這次的行動,宇髓天元會全程陪同,而其中較為困難的部分,在於解放那些被禁錮的靈魂。

怪頭將死去人們的靈體視作補給品,若善子與之纏鬥太久,恐怕禍及那些鬼魂。不過,在宇髓天元心中,能否成功釋放受害者只是次要目標,他最重要的對象只有自己的主人──他的魔女,我妻善子。

善子站在頂樓水塔上,咬破指腹將血撒向空中,不一會兒黑霧聚攏,月光隱匿,一顆吐著磷火的巨大頭顱甩著鐵鍊憑空而出。

『看來你曾被某個人打敗過,並且封印在此地。』善子冷冷道,握緊腰際的日輪刀。

『你的寵物呢?魔女大人。喀喀……』怪頭陰笑道,它的脊椎自斷頸延伸而出,牽著一團血肉臟腑,無數幽魂纏繞其中,哀鳴不止。『這麼些人類的靈魂,都比不上魔女一滴血啊。』

『消滅你之前,我只問一件事。那個孩子呢?』善子擺出戰鬥姿態,金色的長辮隨著夜風舞動,雙眸彷彿泛著精光,氣魄逼人。

『在──這裡啊!有本事便從我嘴裡搶走吧,魔女!』怪頭吐出長舌,舌尖佇立著一個年幼的孩童,他的腿腳彷彿在舌上生了根,整個人僵硬地插在裡頭,蒼白的小臉扭曲出猙獰而惶恐的表情。

善子於心不忍,吐息之間雷電驟起,拔刀轉瞬便來到怪頭後方,斬下連著孩子的一塊舌肉。黒血噴出,怪頭驚怒間將鐵鍊揮向少女,善子反手舉刀擋禦,將鎖鏈及磷火震開。

『你以為自己能救多少人?這些傢伙全是自個找死的,包括那小鬼,』怪頭的長舌迅速再生,淒厲道:『他弄丟了學校的作業,躲在樓梯間哭泣,就怕又被父親抓起來打。於是我在他耳邊稍稍鼓勵一把──只要你死了,就不會再被父親修理責罵,也永遠不必失落於母親的漠視。魔女啊,你說我難道不是做了一件善事麼?哈哈哈哈!』

『你好吵啊,別騷擾我的主人,土氣的東西。』一對猛禽翅膀展翼掠過天際,通體雪白、點綴著華麗斑紋的巨獸來到善子身旁。其前肢呈鉤爪狀,後肢則如獅虎健碩,尾巴則是通體漆黑中猶五色斑斕的巨蟒,蛇身捲著那個孩子的魂魄。

那顆彷若雪豹的頭顱上,生著一隻如礦石雕琢的巨大犄角。半透明似水晶的獨角鑲嵌著上百上千顆鮮紅的眼珠,每一粒眼睛都在高速轉動,都在觀看──所有被其捕捉到的活物,皆會一瞬間被拉入無盡的深淵,多數生物承受不了心智與肉體的暴烈撕扯,輕則昏厥崩潰,重則爆體而亡,端看那些眼睛的注視期間或長或短。

怪頭數十年來不斷吸取此地的人魂,到底有了些許反抗能力,可也陷入極度的狂亂昏聵中。他猛吐出鬼火,一把燒向魔女及她的使魔。善子知道這是天元創造的機會,怪頭幾乎盲目,沒有人能看到天元的「百目」而不陷入癲狂──除了自己。它雖然胡亂進攻,卻完全無法擊中善子和宇髓天元。

『壹之型‧六連!』善子再度抽刀,瞄準怪頭甩動的空隙朝對方衝去。天元出現在此,不僅僅是為了幫助她。善子知道天元已銷毀怪頭的身軀,這種妖物只要找不到身體,頭部完全損毀便無法再生了。

雷鳴隨著閃電劈下,怪頭被一分為二,緊接著從切面蔓生出無數條裂痕,電光與刀氣將它撕碎,一片黑霧與血花澆頭而下,在善子揮刀將之掃向一邊時,雪豹模樣的巨獸猛然而至,張口將怪頭的腦花吞噬嚼碎。霎時淒厲的咆哮聲響徹天空,那些被巨獸吐出的、小小的肉片,在犄角上的眼珠注視下逐漸粉碎風化,消失無蹤了。

善子輕巧地落在屋頂上,巨獸振翅而下,正要開口,善子已經跑到它的蛇尾處將孩子解開。

『嘿,能聽到我說話麼?』

孩子的幽靈茫然地「站」在地面,雙眼空洞地望著善子。善子心裡一酸,輕聲道:『你的作業簿,姐姐幫你找到了。』

『真的麼?』小孩呆板地回應道,善子蹲下身,溫言道:

『是的,你不必擔心被責罵了。看,在你眼前是不是有一條路?往前方去,那裡不會再有人傷害你……』善子托起孩童的手,緩緩引導著。

『姐姐,前面好黑,我害怕……』

『沒事的,姐姐會牽著你,陪你一起走。』善子低聲絮語,隨著她開始唱念經文,孩子的眼神也逐漸恢復清明。

『我看到了,前面有光,那裡真的沒有爸爸和媽媽,對麼?』他的口吻中似有無限希望,善子捏緊孩子的手,哪怕他已經越來越虛幻蒼白,不再能夠觸摸得到。『姐姐,我要去那裡,去……溫暖的……地……』

孩童的鬼魂消失了,他已經前往彼世,無論那是甚麼地方,都不必再遭受驚怕折磨,日復一日地重演輕生時的場景。

善子跪坐在地,黑色的巨蛇蜿蜒而至,對她嘶嘶地吐信。

『天元……』

『雖然我的尾巴挺喜歡你的,但我才是宇髓天元。』白色的妖魔來到善子面前,居高臨下望著她。『竟然敢無視本大人,那小鬼早就沒事了。』

『嗚嗚……天元……』善子鼻子一皺,肩膀抽動就哭了起來。

『哎,每次都這麼傷心,你還是別殺鬼了。』宇髓天元嘴硬道,他不滿主人施予更多的關注在其他「人」身上,可是一看見善子流淚,又甚麼抱怨都說不出來。巨獸趴下他高傲的身軀,在善子面前盯著她。

『不,我要做。爺爺說過,一旦決定甚麼事情,就不能半途而廢……』善子哽咽道,天元的原身像一頭漂亮的雪豹,當然,雪豹並沒有翅膀與鉤爪,也不會有長滿眼睛的犄角及具有自我意識的蛇尾。可她還是覺得天元很漂亮,既壯麗又優雅。她痴痴的看著雪豹那雙異色的眼瞳,又轉移視線望向那些轉個不停的琉璃珠子。鮮紅色的眼珠們也在凝視她。

『天元,好好看。』她破涕微笑,巨獸伸出舌頭舔去善子臉上的淚液,倒鉤讓她又刺又癢,卻不感到疼。『啊,你剛剛才吃了那個噁心的東西,怎麼還舔人家!』

白色的巨獸翻了翻眼睛,不屑道:『早吐乾淨了,再說我並沒有吃下那玩意,也不想想垃圾能吃麼?』

『那天元喜歡吃甚麼,真的像那個怪頭說的,只有魔女的血肉才能吸引你麼?』

『你別想要我吃掉你,臭丫頭!』

『怎麼罵人!笨蛋天元!』善子揉捏雪豹(對,她當然知道天元不是真的雪豹)的耳朵,將天元的頭抱在懷裡撫摸,然後忍不住親吻他的犄角。

『善子──』天元低吼一聲,善子敏銳的耳朵聽出不一樣的情緒,她把他抱得更緊了。

『拜託,人家一直想這麼做,讓我試一下下、一下下就好……』善子顫抖著,望向那些凝視著她的琉璃眼珠,伸出軟舌舔了舔其中一顆。

『我妻善子,我警告你……』

『天、天元想做了,對不對?』善子哆嗦道,舌尖的溫度冰涼涼的,那些眼睛看著像寶石,可是舔起來並沒有那麼硬。微涼、黏稠的觸感仍停留在舌面上,好想再多舔幾次……『天台的風好冷,我可不可以和這樣的天元一起睡。』

宇髓天元沉沉地咆哮,他顯得非常躁動,巨大的頭顱不斷蹭著善子的胸部,善子覺得自己的邀請著實大膽,不由得漲紅了臉。

『不要就算了。』

『我沒說不要。』宇髓天元收起雙翼,「嘭」地變成一隻真正的豹貓,小小的、沒有犄角和翅膀,也沒有吐著蛇信的尾巴──一隻左看右看都是普通的貓的生物。『帶我回去,不然我可能會在這裡幹你。』

『你非得要這樣說話麼!』善子抱怨道,然而卻快速地站起身,將柔軟的小貓抱在懷裡,拎著刀急急離開頂樓。『可是……可是房子塞得下天元麼?你那麼大……』

『一般的豹子大小行不行?若要更大的話,我怕善子受不了啊。』

『好吧、好吧!都聽天元的,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。』善子擁著貓咪,一手伸進口袋裏掏鑰匙。至於天元已經不住地用頭頂她了,善子的雙腿陣陣發軟。

門鎖打開了,進屋前,善子突然又像個普通的少女害羞起來。她小聲道:『請你不要弄疼我,好麼?』

落地的貓逐漸變形,從走廊照進來的燈光映出天元的影子,小貓的剪影越來越大,最後淹沒了整個房間,彷彿黑洞。

宇髓天元說了甚麼,善子深吸口氣,做足心理準備才邁開步伐走了進去。

而大門便「喀嗒」一聲鎖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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